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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貼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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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燒得很大很旺,祝融似乎找到住所、愉悅地將應該是霄府的所在吞噬殆盡,
霄弄笙一手牽著霄霽月冰冷的手,一手緊握著仝烈火留下的玉玦,霄朔生站在兩步之
外呆呆地望著火舌如龍侵襲著讓他渡過五年光陰的住所,尚為年幼的孩童不懂為何父
母任由屋瓦燃燒,看著琉璃瓦片碎落,他那雙酷似父親的瞳子明白寫著不解望著身後
的父母。

  一切到了現在就是太遲。

  霄霽月輕撫小腹,近來身體感覺不適,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想來是腹中有孕,
還來不及告訴丈夫,曾經幻想再替霄朔生添個弟妹,但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美
麗的瞳子瞧著眼前千軍萬馬將霄府包圍,火光閃燦中黑色戰騎駐立在前,霄霽月看著
馬上黑胄男子充滿欲望的陰冷眼瞳,她知道自己和親愛的孩子、丈夫都難逃此劫。

  若是身體安好倒還有一絲希望,但腹中多了一子、霄霽月一身功夫也只謄下六成
,自保尚可,帶著霄朔生離去也足夠,但是叫她如何放得下霄弄笙面對一切?當霄霽
月將一家奴僕全部疏散後,夜也入三更,霄弄笙牽著霄朔生在大廳等著她,她雙手空
空、什麼都不及帶,但她知道一定會有辨法活下去,只要活著、人一定有辨法讓自己
活下去。

  霄弄笙牽著孩子,清澈的眼看著霄霽月凌亂卻不失美麗的身影向自己飛奔而來,
也不多問她將事情處理得如何,他相信霄霽月能將事情處理妥貼。霄霽月臉不紅、氣
不喘在霄弄笙跟前停下,清麗的臉蛋對霄弄笙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伸手牽過孩子,
一手拉起霄弄笙蒼白的手,兩人相視而笑,快步走向朱紅色大門。

  夜裏仍舊一片平靜,霄霽月有些不安,忍不住對霄弄笙說。

  「小春,我們回到南方山上去找爹和風伯伯吧!想必我們離開這些日子,爹和風
伯伯想念得緊,正好趁這個機會帶朔生回去讓爹和風伯伯瞧瞧。」
  「也好,離開山上這些日子,我有些想念爹和伯伯,回去正合我意。」

  北都生活多變不平,老實說霄弄笙根本無法適應,由於是霄彧親自拜託他,故他
總是努力想要適應這些詭譎的日子,所幸七年間有三年結識了直率坦然的仝烈火,三
年來有仝烈火在朝中陪伴,難以捉摸的日子總算安祥和樂,而燁鷙──雖然仝烈火支
支吾吾未說出口,但今刻會發生滅門之禍,霄弄笙心裏也有底,想必是燁鷙……

  「回到爹身邊後,我們一家偕同風伯伯再一同出外旅行吧!南方山上已經不安全
了,皇上知道那個地方,想必不多時便會找上那裏,我們就像兒時一般、再一起出外
旅行,霽月妳說好不好?」
  「你怎麼說、就怎麼辦吧!我是你的妻子,無論到哪兒、我們都該一起。」

  霄霽月伸手推開大門,如同少女一般對霄弄笙露出一個甜滋滋的笑,只是這般一
個淺淺的笑、霄弄笙卻覺得很滿足,抬眼看向滿天星晨,世間醜惡也不過冰山一角、
算不了什麼。

  「你們倒是想得挺美,想走,也得問我同意不同意。」

  冷淡而酷寒的語調,由門外定定傳入霄弄笙與霄霽月耳中,無可奈何,霄霽月還
是將門推開,神色冷漠的黑冑男子在馬上雙瞳如獵鷹般緊緊擄獲住霄弄笙夫妻,在黑
冑男子身後是一排又一排的士兵,每人手中的火光在此時燃起,霎時間火光將霄府左
右包圍,光亮如晝,照得霄弄笙和霄霽月眼睜不開。

  此時霄朔生卻掙開母親的手,一步一步跑向黑冑男子,軟軟的童語還不解世事地
向黑冑男子叫喚著。

  「燁叔叔、你來了。」
  「朔生,回來!」

  霄霽月一把抓住如鳥兒飛向燁鷙的霄朔生,霄弄笙在後慢慢走出宅邸,停在黑色
大駒前、一手牽起妻子,雙瞳無驚無駭定定望著燁鷙,在燁鷙眼裏他看不見虧欠內疚
,那片如深冷北海的瞳子,只存在一波波得意與歡愉。

  冷冷地,燁鷙帶著殘酷笑容發號施令,看著霄弄笙的眼、沒有一絲寬容。

  「放箭。」

  箭聲颼颼呼嘯而過,箭身火苗種下,數百枝火箭將霄府點燃,不到一刻,霄府熊
熊燒起,霄弄笙和妻兒回頭看著朱紅漆大門倒下,遠遠可見庭園中一草一木也漸漸燃
起,瞬間霄弄笙腦中閃過那個許多回憶深藏的涼亭,所有一切都毀於一旦。

  他不懂,究竟是為了什麼,天該他一家遭受此劫,眼前之人該是他友人,那張冷
白臉孔上卻掛著陰鷙的笑容,將他不言而喻的悲傷看在眼裏竟是滿意至極。

  「來人啊!將霄弄笙這傢伙拿下。」

  耀武揚威地命令士兵,那張刻薄的臉孔、不正是燁鷙嗎?眼見一隊士兵面無表情
如潮水湧上,霄弄笙一陣苦笑,他手無縛雞之力,有必要如此勞師動眾嗎?

  只聽霄霽月一聲嬌叱,沒有兩三下便由一名士兵手中奪劍,一砍一劈手中劍花亂
舞,巧妙地將一隊士兵殺傷卻沒奪取人命,霄弄笙手拉著孩子,望著燁鷙,一雙哀愁
的眼,寫滿對燁鷙的不理解。

  「算了,你們都退下吧!」

  燁鷙見霄霽月劍到人倒,想要不傷霄霽月抓住霄弄笙似乎不可能,增加士兵傷害
對他也沒好處,卒下馬坦蕩走到霄霽月面前,霄霽月劍花一挽、劍尖毫不留情抵上燁
鷙咽喉。

  「說,你這個混帳到底要什麼?」

  對霄霽月提出的質問,燁鷙只是側側一笑,轉頭望向霄弄笙一臉苦笑,似乎對他
的目的已知一二,霄霽月順著燁鷙目光看向自己丈夫,夫妻心神相通,瞬間霄霽月瞭
然一笑,冷豔如花的粉嫩臉孔對著燁鷙露出一絲冷笑。

  「原來又是這件事,要我、不可能,要命、你先賠。」
  「是嗎?妳以為憑妳一人就足夠保住三人性命嗎?」

  霄霽月心頭一震,對眼下情勢也算透徹,正如燁鷙這個無賴所說,就算她腹中無
子,千軍萬馬包圍,只要萬箭齊發、她也沒有十成把握全身而退。轉頭再度望向丈夫
,霄弄笙想是要令她安心一般、微微露出一貫淡然的笑容,看著他的笑臉,霄霽月心
中一痛卻也下定決心,她知道只要活著、一定能有再見面的一天。

  霄霽月緊咬紅潤的唇,霄弄笙知道她下了決定、夫妻鰜鰈情深怎捨得由她一人承
擔,雖然兩人距離甚遠、卻不由得伸出手想拉住她,霄霽月眼角忍住一滴淚,眼中光
芒一閃向霄弄笙瞥了一眼,霄弄笙終究還是將手放下,無奈低頭看著兩人的孩子,輕
輕拍著年幼的霄朔生不再說話。

  「看來妳已經下定決心,那醜話就不多說了。」

  燁鷙一臉玩味看著霄弄笙與霄霽月生離死別的困境,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七年
來籌畫一切,苦心經營全都是為了今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成果,燁鷙十分滿意,所
有的一切終究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等會兒,燁鷙,我是可以跟你去,但弄笙與朔生的安危你能全權負責嗎?通敵
叛國之罪可不是三言兩語便可以了結之事,你憑什麼可以維護他倆安全。」
  「妳的疑心病還真重,跟你家那個沒用的相公完全不同。」
  「你少亂罵人了,他只是宅心仁厚,要不你這混帳今日怎會有此機運在這兒興風
做浪。」
  「哦!妳言下之意,今日造成這個地步全是你家相公咎由自取。」
  「混帳!少在那邊曲解別人言詞,一句話,能保證與否?」

  霄霽月杏眼一瞪,英氣勃然而起,燁鷙正是欣賞她的美豔與勇姿,也不氣惱,反
正霄家三人全是他掌中之物,隨他翩然起舞,無處可逃。當然,燁鷙也不會愚昧到告
訴霄霽月,他早已打定主意得到她之後,霄弄笙和霄朔生面對的只有死亡一途。

  「當然,我保證必定送他倆回到南方山上。」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燁鷙絕對會送霄弄笙回南方山上,他這個人向來絕少食言,只不過他並未答應霄
霽月是”活著”送霄弄笙回去,就算只是屍骸回去、也不能說他毀約,至於霄朔生,
燁鷙並不認為他有活下去的必要,反正霄霽月在南方山上還有個老父,不愁沒有威脅
她的籌碼,到時就讓他和霄弄笙父子兩人結伴一同走上黃泉路。

  「不必多說了,妳就跟我走吧!我保證絕不會虧待妳。」
  「等會兒,我有些話要和弄笙交待,今日一別,我倆今生說不定永不相見。」

  『不是說不定,而是必定不相見。』

  這番話燁鷙忍嚥在喉中不吐,點點頭讓霄霽月走向霄弄笙。

  「小春,今日一別,我倆此生終難相見,就算數年後我殺了燁鷙,也不可能回到
南方山上尋你和爹爹,若你數年後聽聞燁鷙伏誅消息,便要馬上央求風伯伯帶你們一
同離去,千萬不要待在山上等我回來,不論多少年,只要還活著,我終會尋到你們,
切記我今日一番話。」
  「我曉得,我何時忘過妳對我所說隻字片語。」

  霄弄笙深情望向霄霽月美麗執著的眼瞳,那雙傾訴不盡千言萬語的瞳子,深藏點
點離愁,霄霽月轉瞬看向兩人疼惜無限的孩子,那雙大而圓亮的眼瞳,寸寸深刻霄弄
笙與她的影子,孩子尚幼可憐,要一個母親怎捨得離開放手,迫於現實無奈,她也只
能給孩子一個緊緊的擁抱。

  「朔生,你是大孩子了,今後娘不能待在你及爹身邊,你要好好聽爹的話,不能
再像以前那麼孩子氣、不懂事,知道嗎?」

  霄朔生畢竟年幼,對母親的言詞只知曉一二,以為母親的離去只是暫時不久,天
真無邪對母親點點頭露出一個顢頇的笑容。

  「娘啊!妳要早點回來哦!朔生和爹爹會等妳回來。」

  乍聽之下,霄霽月一陣心痛,緊捏雙拳卻不敢弄疼孩子,輕輕拍了拍霄朔生窄小
的肩,起身將霄朔生溫熱的小手交予霄弄笙便轉身向燁鷙走去。

  「霽月!!」

  忍不住,霄弄笙還是喚了妻子的名,霄霽月一怔定定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霽月,別了。」
  「別了……」

  霄霽月吐出最後一句告別,抬頭挺胸滿臉正色走向燁鷙,燁鷙冷傲的神情令她一
陣作噁,但她忍下了,為霄弄笙,為霄朔生,也為自己,此時她必須忍受這般屈辱。
燁鷙得意地伸手迎接霄霽月,這一刻是他夢寐以求多時,狠狠地羞辱霄弄笙再奪去他
妻,等到最後終究沒人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他渴望多時,等待他好好品嚐過她的甜美,再決定之後該
如何將她處置。

  突兀地,夜空中閃過一道人影,來勢兇兇朝著霄弄笙父子奔去,行動之快,竟無
任何士兵感覺有人來襲。

  乍見這番驚變,霄霽月首先回身要向霄弄笙奔去,怎料燁鷙緊抓著手掙脫不開,
夜光中一閃,一身黑衣勁裝怪客,手心翻出一把匕首,狠狠朝著霄弄笙毫無防備的胸
口刺去,霄弄笙將身前孩子拉在身後,硬生生就要受下這一擊奪命刃。

  沒有人看見燁鷙面露冰冷的微笑。

  豈知霄霽月力道微收,一個小擒拿手使出,手腕一翻、用勁一折,令燁鷙不由自
主脫了手,還來不及用另一隻手抓住霄霽月,眼角已見霄霽月一個箭步撲上霄弄笙,
黑衣人不及鬆手,直晃晃的五寸匕首瞬間沒入霄霽月柔美的背部,直入到底,沒有絲
毫留情。

  「小、小春……你……你沒事吧!咳──」

  話一出口,霄霽月咳出泊泊血污,須臾間將霄弄笙一身素白衣料染上紅濁血花,
霄弄笙用手輕抹去她那張白淨臉孔上的血花,點點滴滴都令霄弄笙痛入心扉。霄朔生
在旁呆愣看著母親受傷,「哇」的一聲開始啼哭不止,霄弄笙沒時間看照他,見霄霽
月氣息漸弱、連忙一把抓住霄霽月蔥白的指尖。

  「霄月,妳別說了,妳想說的我都曉得,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忘記妳所說的隻字
片語。」

  霄霽月勉強點點頭,想要伸手摸摸霄弄笙的臉,他一雙空靈眼眸寫不盡對她的憐
愛,他的心意、她一向明白,越是要到分開時刻,兩人過去種種回憶更是將她絆得緊
密,由兒時對他有份虧欠,直到成為夫妻這些時日,霄霽月對他總是有傾訴不盡的言
語,曾經想過天長地久,奈何造化弄人,再相逢也只待來世。

  「娘啊!妳別死,別死────」

  霄朔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自幼生長在衣食無虞、父母慈譪的環境,怎知一夕之
間家毀母死,尋常人都承受不了這般打擊,更何況霄朔生這個年僅五歲餘的小兒,抬
眼見霄霽月清雅秀麗的臉對他笑了一笑,不一刻便嚥了氣,頓時失去慈母的霄朔生伏
身大哭,趴在母親屍骸上任由父親輕輕安撫他。

  「你、你、你────」

  身後忽聞燁鷙大喚三聲”你”便不再接腔,想來是一陣氣惱氣得連話也說不完整
,一陣安靜後,霄弄笙回首望著黑衣人,逆著光霄弄笙並未看清來人相貌,依稀可見
身形是個男子。燁鷙緊握的手一巴掌攆向黑衣男子,將黑衣男子打倒在地後不加留情
踹了黑衣男子幾腳,黑衣男子不格不避,任由燁鷙加諸拳腳。

  「你,你知不知道我為了這一刻花了多少心思,你本該幫我,沒想到在最後一著
竟是你忤逆我。」

  言下之意,黑衣男子是燁鷙派來刺殺霄弄笙,只是時機並不湊巧,竟讓霄霽月這
個重要的女人擋下那一刀,誤了燁鷙。

  「我留你何用,我不殺你、還等你來誤我大事?!」

  說罷,燁鷙伸手至腰間,拔出一向用慣的軟劍,利刃相向,一揮便向黑衣男子頸
間斬下。突然,毫無動靜的黑衣男子向後翻了兩圈,停在霄弄笙身邊便站直身體,閃
過燁鷙致命一擊,抬起頭來,蒼白冷竣的臉孔多了幾分輕視的笑意。

  燁鷙微微一愣,他從未見過黑衣男子這般不敬重的表情,黑衣男子不但誤了他的
大事,甚至連命令都不服從都是此生未見,頓時燁鷙手舉著劍,不言不語靜思事態將
如何發展。

  不止是燁鷙傻了眼,當霄弄笙緩緩看向黑衣男子面容時,連霄弄笙都不知道為何
此人會出現在此?黑衣男子一切方才漠然無神狀態,瞪視燁鷙時,在百忙之中還抽空
瞟了霄弄笙一眼,薄冷的唇角露出一絲絲冷笑,霄弄笙對這個笑容是再熟悉不過,但
兩人在北原一別後便不再見面,怎知在這種場合,這種地方再度相見,一時反應不過
來,像在確定是否誤認錯人一般,霄弄笙怔怔開了口。

  「鶚、鶚兄!」

  黑衣男子像在肯定霄弄笙的疑慮,伸出手臂將坐在地上的霄弄笙拉起,兩人無視
於燁鷙的壞臉色,一對一開始交談起來。

  「鶚兄,你為什麼──」

  說了一句,霄弄笙轉頭看著已然氣絕的霄霽月,清澄眼瞳中流露出少見的哀傷,
鶚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雖然知道霄弄笙的疑問,卻也只是微微一笑。

  「你們兩人,當真旁若無人。」

  見霄弄笙和黑衣男子狀似親密,燁鷙一把無名火又竄起,更何況霄弄笙叫著黑衣
男子為”鶚”,他可從來不知道,他替黑衣男子起了此兇名。

  「尤其是你,屈屈一介影子,向天借膽竟敢忤逆我。」

  燁鷙一劍指向讓霄弄笙靠在自個兒身上的黑衣男子,越見霄弄笙與黑衣男子親密
,燁鷙心底越是一陣不快,到底是為了什麼,他自己倒也不清楚,若是仝烈火也就算
了,反正從開始他就和仝烈火不對盤,偏生是自個兒一手栽培的影子反叛,說出來就
怕笑掉別人大牙,思及此,燁鷙更是倍感屈羞。

  「影子?敢問燁大爺,你是在說我嗎?」

  鶚輕挑不屑露出冷笑,見燁鷙臉上殺氣更重,更是開心地繼續挑釁下去。

  「哦~~的確,在你身邊是有一道影子,但我絕不會是你的影子。我既不想聽從
你的命令、又不想為你辦事,怎麼可能與你同流合污呢?」

  燁鷙聽聞該是自個兒影子的黑衣男子竟敢無禮,頓時怒不可抑,但轉念細想,面
貌身形無不一處相同,先前黑衣男子也是為殺霄弄笙而來,事敗後竟像變個人一般,
思及此處必有蹊撬,臉上也就不那麼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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