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預定收錄在3/23歐美場的小本本裡
不正不經,腹黑山米出沒注意
英文標題還是拜我家大娘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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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狄恩習慣這些怪事之後,再也不會去意識到這些事到底有多詭異。



  從地獄爬出來又和薩姆重逢的第一個夜晚,是狄恩近期內睡得最快速最舒適的一夜。

  狄恩總算讓自己不再提心吊膽害怕找不回他兄弟,不再由翻來覆去的淺薄睡意中疲憊睡去。

  更重要的是,把他從那個充滿婊子又臭不可言的見鬼地獄拉出來的是一個屁股長毛的無腦天使──不是薩姆又拿出該死的靈魂或任何不恰當的事物去交換。

  狄恩知道自己是現實了點,只要薩姆保證沒事,其他人、包括他自己在內怎樣都無所謂。這倒也不是說狄恩會眼睜睜看著無辜的陌生人遇到危險卻置之不理,所有熟悉狄恩的朋友都知道,這種情況下他絕對第一個挺身而出,哪怕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只不過薩姆在狄恩的心裡永遠是第一順位,能力所及的部份,狄恩總是希望自己能夠保護好這個兄弟。

  如此而已。

  現在,薩姆就在鄰床,雖然狄恩不知道這個娘娘腔的臭老弟在磨蹭什麼不睡覺,但是狄恩享受著安心與放鬆的感覺,隨口向薩姆道過晚安,狄恩被子一拉就陷入枕頭柔軟的懷抱。



      ◆ ◆ ◆



  那種感覺不對,非常非常不對──狄恩幾乎是驚醒過來。

  一般來說,薩姆在狄恩身邊的時候,狄恩都能睡得很安穩,他信賴薩姆像相信自己一樣,無論碰上什麼突發狀況,狄恩都相信薩姆可以處理。

  但是──活像渾身長刺的不適感讓狄恩不由得撐開眼皮,一睜開眼就看見他弟的臉靠在他的床沿,雙眼睜得大大的,在黑暗中用著詭異的神情盯住他,沒錯,就是像獅子撲向獵物一樣專注的嚇人!

  狄恩很不爭氣地鬼叫一聲,差點跳下床。

  「薩姆!該死的,你不睡覺在搞什麼鬼?」狄恩只花了一秒鐘就冷靜下來,推開薩姆托在床上的大臉,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動手痛毆這個差點讓他嚇出心臟病的兄弟。

  「你睡的很沉,」薩姆的聲音透過狄恩手心那塊蓋在他弟嘴唇上的肌膚悶悶地傳出來,「沉得幾乎聽不見你的聲音,我……我很擔心你,狄恩。」

  狄恩正想開口反駁這操蛋的娘娘腔為什麼是他弟之前,狄恩突然懂了薩姆那幾秒間的停頓。

  狄恩不想承認自己眼角開始發痠,雖然在黑暗之中,狄恩確信薩姆不會看見他的眼眶微微泛紅。抓了抓後腦,狄恩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乾燥,「嘿~你知道我在這裡,一直都在。我保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幸虧薩姆看不見他的臉,這種歐普拉訪談秀裡才會出現的台詞狄恩講完都噁心了自己一把。

  薩姆耷拉著頭,巨大的身影就像一隻超出規格的狗狗失落地坐在狄恩床前,好半會兒才吶吶說:「我……我不確定,你回來了。我知道,你真的回來了。但是我心裡空蕩蕩的,總覺得不安──」突然,薩姆抬起頭直勾勾望著狄恩,狄恩不得不說,薩姆眼神深處莫名的熱度讓他心臟不穩地跳了幾下,「狄恩,如果說今天晚上我牽著你的手……不,我必須牽著你的手──」

  不等薩姆說完,狄恩飛快吐出拒絕,哪怕他弟用可憐兮兮的幼犬眼神,眼角蓄滿淚水都不可能讓這個噁心透頂又蠢到家的提議成真。

  「不!薩姆,沒門兒!就算我撞壞腦袋……」狄恩噎了一下,薩姆隱約響起的哽咽聲對任何人的心臟都是一種負擔。「總之……你……操他媽的蛋!好啦好啦!你這見鬼的、天殺的娘娘腔!」

  狗屎!狄恩痛恨自己把這個弟弟寵壞了,這種殺了他都說不出口、作不出來的事,只有薩姆這個在老媽肚子裡忘了把老二一起帶出來的小女孩才做到出來。

  「狄恩~」

  「閉嘴!」狄恩沒好氣地跳下床,邊把薩姆趕開邊挪動床位,直到兩張單人床緊靠在一起才爬回床上。「還不把你的大屁股挪上來。」

  「狄恩?」

  「行行好,就只是閉上你的臭嘴上來會要你的命嗎?」狄恩不想看見明天早上有一個因為在地上坐了一夜、導致全身痠痛無法做事的弟弟非常合情合理吧。

  就算看不見,狄恩光聽薩姆在黑暗中的小小歡呼聲,都能猜出他弟那張大狗臉是如何不知廉恥地發出光芒。

  「我發誓,明天早上要是我發現你佔了不止一半的床,我一定踹爛你的大屁股。」

  狄恩咬牙切齒低吼著,上帝作證,就算他們不得不在野外露宿或是睡在他的女孩裡這些爛事不斷發生。在薩姆滿十六歲之後,他們就沒有靠在一起那麼近睡過了。更別提當初那個小山米是一個不到160cm的小女孩,現在這個薩姆可是193cm的大腳怪!

  薩姆發出低低切切的笑聲沒有回應,狄恩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緊緊握在另一隻溫暖巨大的手掌中。好吧,不得不說,薩姆靠住他肩膀的手臂一樣很溫暖,而這份熟悉的氣息確實讓狄恩同樣感到安心而且安全。

  這是他弟,是他唯一的親人。

  狄恩知道,只要薩姆在他身邊,他就像擁有全世界一樣安穩。

  所以當薩姆呼吸漸漸平靜下來之後,不經意橫壓住狄恩雙腿的那隻狗腿,狄恩咕噥一聲,也就任其發展了。



      ◆ ◆ ◆



  第八天早晨的時候,薩姆還是像一隻八爪章魚抱住狄恩──是的,沒錯,狄恩真的很不願意承認,但是一個星期過去,他還和他弟手牽手一起睡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仍舊在每一間落腳的旅館要了兩張單人床的房間,而櫃檯人員並沒有流露出一副『我都明白,何必害羞』的詭異笑容。

  兩張合併的單人床可以不讓任何一個溫徹斯特滾到床底下去。

  每一個夜裡和自己二十六歲的弟弟手牽手一起入睡,絕對,沒有造成狄恩‧溫徹斯特任何足以和娘娘腔或是女性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形容詞牽扯在一塊的問題。

  不過狄恩真的很苦惱,每個夜晚薩姆心灰意懶地坐在他那一張單人床的蒼白表情,薩姆沒有抬頭看他哥、甚至沒有開口要求狄恩任何事。白天的薩姆將這一面隱藏得很深,打聽消息或是確認目標的工作薩姆一如往常達成,不是說狄恩就這樣沒察覺薩姆的異狀,但是薩姆會露出一個微笑告訴狄恩要專注在眼前。

  狄恩聳聳肩,薩姆確實是一個能處理好自己事情的成熟男人,哪怕在狄恩眼裡他永遠是比較小的那個兄弟,狄恩也學會讓薩姆保有自己的小心思。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前一夜他們追蹤獵物跨過一個州,在電話中吵嚷著要鮑比回電給他們這次獵物的弱點。

  接著就是跳下黑斑羚,帶著滿身疲憊拿鑰匙進房間休息。

  狄恩累得連澡都不想洗,只想爛在床上一整晚,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只是睡覺就好;但是不行,他有一個比女人還囉嗦的弟弟,閉上眼睛狄恩都能看見薩姆皺著眉頭指責他「這樣很不衛生」的婊子臉。

  可能等了很久,至少狄恩一度昏睡過去。好不容易狄恩被皮外套的拘束感弄醒,才發現薩姆從進房到他醒來這段時間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如果薩姆作了什麼事,狄恩會知道。只要看一眼薩姆臉上的表情,狄恩什麼都會知道。

  薩姆甚至沒有動一下,他只是坐在那張床上,保持著他踏入房間自床沿坐下後的第一個動作。是狄恩看著薩姆坐下,然後自顧自昏睡過去,而他弟睜著眼睛、表情是狄恩說不上來的空洞感。

  良久,薩姆像是發現狄恩悄悄打量他的目光,抬頭露出一個稀鬆平常的笑容,「沒事的,我很好。」

  狄恩瞄了手錶,好得很,午夜三點剛過,狄恩睡了四個小時,他弟就這樣像一座雕像坐了四個小時一動也不動。

  抓了抓頭,狄恩起身拿出他弟背包裡的換洗衣物,丟到那個看起來讓人很想用力揉幾下的棕色捲髮上,「去洗個澡。」在薩姆游魂般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起身時,「不準把熱水用完,否則我踹爛你的屁股。」狄恩裝出一個兇狠的表情。

  薩姆虛弱地笑了一下,輕輕把浴室的門關上。直到聽見落鎖聲響起,狄恩才嘆了長長一口氣,倒回床上。

  狄恩知道薩姆怎麼一回事。狄恩回來了,薩姆開心之餘卻不能就這麼容易去完全相信。薩姆知道他不是什麼見鬼的超自然邪惡怪物,但是同樣的,薩姆害怕這是他不斷不斷想要相信而浮現的一份幻覺。

  鑑於薩姆總是這麼女孩,狄恩一點都不意外薩姆會有這樣鑽牛角尖的想法。

  換狄恩洗好澡出來,薩姆已經鑽進棉被裡熟睡。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狄恩想要相信。

  薩姆的不安與害怕,總有一天都會慢慢痊癒起來。

  如同狄恩失去過薩姆的恐懼──那種世界在眼前、在感官中分崩離析的感覺,狄恩非常明白。溫徹斯特家的男人不會因此被打敗,薩姆會越過一次又一次的痛苦磨難,因為狄恩會陪在薩姆身邊,只要薩姆回頭,總是能看見他的兄弟在背後支持他。

  狄恩會確保這個,只要薩姆需要他。

  不過──狄恩打死都不想要是和薩姆手牽著手這樣才能讓他弟睡一個好覺的方向。

  狄恩很快地爬回自己床上,在他確定薩姆真正睡著之後。可是不一會兒,狄恩就聽見薩姆的囈語。狄恩嚐試去忽略近似啜泣的呢喃聲,薩姆會跨過去的,在狄恩墜入地獄的四個月中,薩姆不就撐過去了。

  狄恩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薩姆總是比他堅強,狄恩只是嘴巴不承認,但是溫徹斯特兄弟之間──薩姆一直都是先走開、勇敢追求新生活的那個。

  「狄恩!」

  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呼喊刺痛了狄恩。

  狄恩命令自己不準動,連一根手指都不準動,哪怕大氣都不能多喘一口。

  一股視線纏繞在背部,像炙熱的岩漿燒燙他。

  狄恩試圖忽略他弟專注的眼神,那真的很困難,他已經慣於將薩姆放在最優先的位置,無論什麼事都一樣;狄恩知道現在僵持的情況不會持續太久,前幾夜狄恩也信誓旦旦告訴自己,他絕對不會心軟,絕對不會放任薩姆像個小姑娘一樣躲在哥哥身邊哭哭啼啼。

  好吧,薩姆沒有哭,至少清醒的時候沒有。

  感覺視線還是膠著在他背上,狄恩神經緊繃到一觸即發,他一直不像自己表現出來那樣──像個不在乎別人感受、自把自為的渾球;狄恩知道如果自己裝睡到底,薩姆不會有任何抱怨,哪怕就這樣一夜無眠到天明,薩姆也會動也不動,用一整夜的時間來確定他哥不會突然消失在眼前。

  狄恩做不到這些,他在乎薩姆,關心薩姆的健康。

  如果薩姆需要,狄恩可以挖出自己心臟都不皺一下眉毛;現在不過是牽著手讓薩姆一夜好眠,比起拿出靈魂或是用生命交換什麼來得容易多了。

  不得不發出挫敗的嘆息聲,狄恩翻過身,就著昏黃的燈光望向薩姆。

  「該死的小女孩,把你的床挪過來。」狄恩控制不住自己咬牙切齒的聲調。

  「不需要這樣……」薩姆露出模糊不清的苦笑,「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習慣,你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

  狄恩瞪了薩姆一眼,自顧自翻身下床。「我很確定今天不是那個幸運日。」狄恩動手挪動自己的床,把它和薩姆的床位靠在一起,「在你把身體搞壞之前,總得有人看好你。」

  「這不是你一直在做的事?」薩姆的笑聲在狄恩用被子蓋住自己腦袋時輕輕響起。

  「閉嘴啦,」感覺薩姆有點冰涼的手伸進織物之間鬆垮垮牽住他,狄恩忍不住緊緊反握一下,隨即馬上鬆開。「到你連撒尿都要我扶的時候,我絕對把你丟進療養院自生自滅。」

  「哇噢~你真的嚇到我了。」雖是這樣講,不過薩姆的聲調實在輕快到讓發出威脅的狄恩氣得牙癢癢;但是也不能怪薩姆用戲謔的口吻回答狄恩,因為連狄恩自己都不相信會有這一天發生。

  「哼,我們走著瞧。」打死不改的嘴硬回擊,也不過換來薩姆淡得像會隨時消失卻又無比安心的笑聲。

  狄恩的手心,不鬆不緊牽著他弟,他可以感覺到薩姆的心跳聲,他可以感覺到薩姆漸漸平穩的呼吸頻律,還有兩人交握處幾乎分不出彼此的體溫。

  儘管狄恩永遠不會承認,但是,與薩姆緊緊相依的感覺真的很美好。那讓狄恩知道自己被需要,知道自己對這個羽翼漸豐的小弟而言,還是一個可以依靠信賴的兄弟。那是狄恩永遠不會停止努力的事,保護好他的小山米,無論薩姆幾歲都一樣。

  一陣細細呢喃拉回狄恩的注意力。

  緩緩轉過頭去看,薩姆上下唇無意識地微微顫動,臉上卻是一派平靜熟睡著。

  狄恩扯出一個無聲的微笑,這是薩姆兒時就有的習慣,當薩姆安全放鬆的入睡後,偶爾會發出狄恩從來聽不懂的囈語;狄恩忍住伸手揉搓那個大個頭男孩散開在枕頭上的捲髮的衝動,他們都已經不是孩子了,保持適當的距離是對彼此的尊重。

  下一秒──薩姆一個翻身就把半個身體大面積掛在狄恩身上。

  狄恩瞬間動彈不得,一臉錯愕地僵直在床單內。

  上帝似乎不打算給狄恩逃脫的機會,再下一個一秒──薩姆那顆上過史丹福的聰明腦袋直撲狄恩的鎖骨,還蹭了兩下找出舒適位置並且在狄恩的頸窩處安家。

  這實在、實在有點太過頭了!

  狄恩在內心無聲吶喊,理智不斷在『給這隻該死的大腳怪一拳然後把他踹出大門』和『這可是薩姆而且他很疲倦必須休息』兩者之間來回拉鋸晃蕩。

  三秒過後,狄恩毫不意外第一個選項華麗麗地跟著龍捲風消失到奧茲國去了。

  鼻腔竄進蔬菜餅乾和清爽的肥皂味,通常狄恩會嘲笑薩姆那是書呆子的味道,但不是現在;遲疑一會兒,狄恩還是伸出手在薩姆髮旋處輕輕揉了一下。

  熟悉的觸感讓狄恩不由得回想起薩姆五歲以前總和他擠在一張床的時光。

  空蕩寒冷的汽車旅館,因為狩獵而不知去向的老爸,數不清的夜晚都是狄恩支撐著薩姆、薩姆依靠著狄恩才得以渡過。那時候薩姆就是他的全部世界,薩姆亦然。

  五歲前的薩姆高度只到狄恩胸口,狄恩能夠隨心所欲揉亂那一頭柔軟又不聽話的捲髮,薩姆氣鼓鼓噘起嘴卻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模樣,永遠刻劃在狄恩內心最溫暖的角落。那是狄恩最珍貴的寶物。就算薩姆後來長成六呎四吋又聽不懂人話的大腳怪,他還是住在狄恩心裡,沒有人能夠取代的那個軟綿綿嫩呼呼的小男孩。

  「好像你只有三歲……」狄恩從鼻腔逸出一道不至於吵醒薩姆的短促笑聲,感覺薩姆呼出的熱氣一撥一撥若有似無擦過他的胸前肌膚,狄恩毫不在意地放鬆身體,任由掌心搭在薩姆寬大的肩膀,閉上雙眼緩緩陷入夢鄉。

  狄恩是如此全心全意信賴著薩姆──導致他沒有察覺薩姆在他發出最後一句抱怨時,嘴角勾起的一點弧度。



      ◆ ◆ ◆



  二個月後。

  鮑比‧辛格看著眼前就算關上地獄之門也擋不住他們爬出來的溫徹斯特兄弟坐在自己那張老舊沙發上彼此推擠。

  說實話,他那張破沙發說大不大,說小卻真的不小。薩姆那個孩子曾經睡在上頭沒掉下來,就足以證明沙發安置兩名成年男人沒問題。更何況,旁邊另有一張單人沙發,鮑比想破腦袋都搞不清楚,這兩個孩子為啥兒非得手臂緊貼手臂,大腿只差沒黏在一起地擠成一團。

  他坐在書桌前,嘴裡咬著冰涼的啤酒瓶想提醒年紀比較大的那個傻蛋換個位子坐。

  「我說──」

  「啊,狄恩,可以幫我拿蔬菜汁嗎?剛才在超商買的那瓶,我放在冰箱裡了。」

  薩姆突然打斷他,手心還狀似不經意地在狄恩因為捲起袖子而露出的手臂上磨娑兩下。

  最讓鮑比大吃一驚的是──狄恩沒有像以往那樣抱怨他弟靠得太近或是不適應地躲開觸碰,反倒順手往薩姆的大腿拍了一下,寵溺地嘀咕幾句就起身走向廚房。

  鮑比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瞪得像網球一樣大。

  笑得一臉坦然的薩姆直視鮑比,用著好像方才鮑比看到的親暱互動只是一場錯覺的平淡口吻說道:「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非常滑稽吧。」

  一瞬間,鮑比腦海中閃過的不是自己的死前回憶,至少不是只關於他自己的,謝謝。他回想起薩姆小時候緊捉狄恩衣角不放的表情,回想起青春期時薩姆極度不願和狄恩同床共枕的反抗,還回想起狄恩死去的那一刻──以及薩姆失去狄恩的四個月──薩姆幾乎崩潰的精神狀態還有看似堅強卻極端偏激的行事作風。

  鮑比緩緩將啤酒放在桌上,輕輕嘆一口長氣。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以前那些信口胡說的笑話居然成真了。鮑比張開口想要說些話來勸告薩姆,他的眼神在看見薩姆堅定到近乎決然的神情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什麼都說不出口;這兩個孩子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世界和狗屎般的命運奪走他們盡心盡力保護的一切,只要沒有傷害別人,他們應當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雖然狄恩現在看起來是毫無自覺……不過依鮑比對狄恩的瞭解,遲早有一天,薩姆還是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最終,鮑比聽見自己說出口的不過是:「只要別讓他坐在你腿上,我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唔,我不能保證。」薩姆打趣地挑一下嘴角。

  「老天啊,我要吐了!」順便附帶的一記白眼,讓薩姆發自內心笑了出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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