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懶天下無難事

　　故事設定在天啟開始後
　　以0504為基礎，但是更多腦補
　　這段過場擠得我羞憤難當，只差沒一頭撞死(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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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東西都在Dean腳下粉碎，但是Dean無暇顧及，Dean只是命令自己往前走、往前走，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停止前進的步伐。就像Dad曾經命令他那樣，這無關Dean能不能、可不可以，而是一定要做到的事。

　　每當Dean的硬底鞋踩上一樣東西，無論是金屬、陶瓷或是布製品，隨便任何一樣叫得出名稱的東西，全部都在Dean的踏上的那一瞬間碎成細砂。

　　Dean踉踉蹌蹌往前半爬半走，竭力無視全身肌肉叫囂著激烈動作後的疼痛，如果不是扶著半毁的牆壁，Dean感覺自己全身力氣都被抽乾，只要一停下腳步就無法再往前踏出一步。

　　在突襲撤退的時候，Dean和所有人分散。嚴格來說，是他們的吉普車被一大群衝出來的Croatoan翻覆推倒。

　　「該死！」Dean兇狠大罵，他用力踹爛抓在吉普車邊緣的Croatoan反正已經開始腐壞的臉孔，那是他們最棒最完整的一台代步工具，卻被這些渴血病態的婊子們徒手扯爛。

　　Dean最後一次看見Cass是在Croatoan抓住他的腳，然後Cass瞥了Dean一眼，隨即一槍轟爛那個Croatoan腦袋後撒開腳步跑走的背影。

　　這是Dean和所有同伴說好的規則。無論什麼人被Croatoan抓住，只要有機會逃走就得頭也不回地逃走，哪怕被抓住的是你的親人朋友，也不要幻想自己救人後還能不被感染的逃出生天。就算只有一個人也好，不被感染而活下去的人類，多一個是一個。

　　這個規則非常嚴苛，甚至可以說是無情了。

　　但是Dean沒有別的辨法，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Dean是對的。

　　染上Croatoan是不治之症，連Dean都染上過。那一場雪，其實Dean也曾經觸碰過，只不過當時Cass站在他身邊，Cass總是站在Dean身邊，Dean說不出口，但是Cass似乎知道有他陪在身邊，Dean能夠更勇敢的支撐下去。

　　總之連Dean自己都不知道這會生病致死的瞬間，Cass就用天使之力治好他。

　　Croatoan發病迅速，沾上雪花的同伴發狂似地攻擊身邊最靠近的人，啃咬撕裂，就像動物一樣兇猛、像惡魔一樣頑強，直到Cass治好所有人之前，營地裡差點變成一片血海。到現在所有人對當時的景象仍是心有餘悸，所以沒有人反對Dean制定的規則。

　　更何況這已經不是Dean首度和同伴分散，每當Dean打完子彈，大喊散開就轉身跑走的次數──Dean數到第四次之後就停止計算。計算這種必須去做的事是無意義的，活下去才是唯一目的，與其花心思怨恨誰丟下誰，還不如靠自己力量活到最後一刻。

　　Dean很想丟下手中沒有子彈的槍，但是物資已經少得可憐，只要是金屬製品，沒有人捨得放棄，Dean都忍不住嘲笑自己打從娘胎出來沒有這麼節省過；而Dean也從來沒想過的是，原來一把手槍握在掌心的感覺會如此沉重，滿是塵埃的皮衣像一副盔甲重重壓住他的肩膀，嘴巴乾得連唾液嚐起來都像沙；Dean所剩無幾，疲憊卻像一張巨大的鐵網，緊緊地纏繞住他，現實逼得Dean幾乎喘不過氣。

　　縱使這麼艱難困苦，Dean不曾想過停止腳步。

　　哪怕倒在泥濘中、血污沾滿他、傷痛擊倒他，Dean還是咬牙一步步撐過去。

　　他要找回Sam，找回他弟。

　　這個微弱又渺小的希望之光不曾從Dean靈魂最深處熄滅過。

　　只要過了那個轉角。

　　Dean在心底告訴自己，過轉角就讓自己躲在陰影裡休息一會兒。

　　一切都會有意義的，只要找回Sam，這一切的痛苦折磨都有它的價值。

　　於是在Dean拐過那個轉角的時候──他看見了Sam。

　　那個確實刻在Dean靈魂上的大男孩，那個Dean過去、現在、未來都不願意放棄的Sammy。



　　天啟過去四年，人類世界也快到了盡頭──Sam漫步在廢墟之間，一襲純白西裝襯托出他的高大挺拔，梳理整齊的棕色捲髮貼在耳後，Sam就像一名年青英俊的帝王巡視領地，優雅地踏在已成焦土的地表。

　　他的身邊沒有任何人。

　　或者說是沒有任何惡魔。

　　Sam號令惡魔、站在惡魔的最頂點，但是Sam一向討厭與他們為伍，連待在同一個空間都覺得噁心。

　　唯一能夠得到Sam允許接近他的只有一個惡魔──Meg。因為她無與倫比的忠誠，她的父親為了造就Lucifer復活而死，也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與Dean正面交鋒、交談過還存活下來的惡魔，她熟悉Dean，就像熟悉Sam一樣。

　　Sam總是讓Meg講述著過去發生的每一件事，彷彿小鳥清唱情歌一樣，低低柔柔復頌挖掘Meg記憶中的Dean。

　　事實上，這令Sam感到焦燥和痛苦。

　　每當Meg提及Dean或是Sam獨自想起Dean，好像藉由這些回憶，Sam就能感覺Dean不曾離去。微笑的、失望的、憤怒的、美麗的──就是只Dean。但是無論多麼美好快樂的開始，結尾卻永遠是在底特律Dean離他而去時留下的最後一個眼神。

　　痛苦、失望、還有深深的絕望。

　　Sam傷了Dean的心。

　　可是他又有什麼辨法？

　　天使不在乎Dean的生死、惡魔要Dean的性命，Sam保護Dean的方法只有一種。

　　儘管那是Dean最不想Sam去做的事，Sam知道自己不會後悔──永遠永遠也不會後悔。只要能夠保護Dean，Sam寧可拿全世界來交換，何況自己的肉體。

　　Sam曾經有過這種想法，而他也真正做到了。

　　結果換來Dean的離去。

　　Sam告訴自己，總有一天全人類死絕的時候，Dean會回來、回到他身邊。他是Dean最重要的牽掛，如同他沒有Dean就無法呼吸、Dean沒有他也不能存活下去。

　　Sam反覆這樣告訴自己。

　　Sam在沒有Dean的歲月中僅能懷抱這種美好的夢想支撐下去。

　　「得到他吧，我的王。」Meg一如往常順從地匍伏在Sam膝邊，宛如歌詠咒語地蠱惑他。

　　Meg祈望她的魔王開心。四年來，Meg才是那個陪在Sam身邊的人，她知道Sam不會多看她一眼，但是她並不在意，她渴望自己能對Sam、對她所欽慕的王有所價值。

　　Sam會撐起眼皮，望著她柔媚的眼，然後揚手用魔力將她甩到牆上，直到她喘不上氣、直到她的五官流出大量的血，痛哭懇求Sam原諒寬恕她。最後跌跌撞撞地爬出門外，等下一次誘惑Sam的機會到來，Meg還是反覆做著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所以後來Sam連Meg都不見，他游走五大洲、六大洋，不讓任何惡魔找到他。

　　Sam去找Dean。

　　Croatoan病毒感染全世界的時候，Sam想過要找回他哥。

　　Sam知道契約裡不包含Dean不會變成行屍走肉，任何足以威脅摧毁Dean意志的危險，Sam都不想讓他哥遇上，會讓Dean不再是Dean，那完全不是Sam想要的，就算是他自己的力量也絕不例外。

　　但是Sam找不回Dean。當Dean Winchester不想被任何人找到的時候，哪怕你是天使或是惡魔，Dean總有辨法讓自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Sam看著惡魔勦滅一個又一個的獵人基地，藏在教堂地下也好、躲在荒山野嶺也罷，Sam從沒看見他哥的身影。

　　Sam甚至連Bobby都找不到。

　　最後Sam幾乎確定一件事。

　　Cass回來了。

　　那個可悲軟弱又無用的天使一定回來了！

　　Sam可以猜想出來，那個可惡的天使用當初躲過其它天使的方法，在Bobby或是任何與Dean在一起的同伴肋骨上刻了以諾符文。

　　為了防止擁有Lucifer力量的Sam藉由他人找出Dean。

　　於是Sam回到美國，開始漫無目的地巡視任何一片焦土，直到他找出Dean之前，Sam不打算停止自己的旅程。

　　他決意找出他哥，並且說服他哥停止反抗惡魔。

　　或許……或許他可以同意讓人類圈出一塊保護地，命令所有惡魔或是行屍不能靠近那塊區域，隨便存活下來的人類在裡頭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只要Dean願意停止無意義的反抗並且留在他身邊，Sam可以向他哥妥協這一小部份的違約。

　　至少沈睡在Sam體內的Lucifer沒有反對這一丁點兒退讓。

　　要是Lucifer不同意，Sam會知道的。

　　在Sam打定主意向Dean示好的某一天，Sam聽見城巿的另一端傳出爆炸聲。

　　只要有獵人在的地方，Sam總是能遇上這些微薄可憐的反抗行徑。

　　這是一座Sam根本想不起名字的城巿，可能在它破敗前，Sam曾經和Dean到過這個城巿，在街頭並肩討論案子或是在超巿採購粗鹽與牙刷。但是現在Sam完全認不出這塊土地，他只是毫不感慨地企圖在這片焦土中找出Dean的行蹤。

　　Sam循尋聲音來源，在聲音完全消失前，找到一台正在起火燃燒的吉普車，一大群Croatoan正圍著兩三具屍體撕咬搶奪。

　　又是失手的獵人。

　　這樣的場景Sam早就見怪不怪，Sam輕輕掃一眼就知道他哥不在其中。

　　無論Croatoan也好，屍體也罷。沒有Dean，也沒有任何天啟之前Sam見過的人。

　　Sam想著離開，到下一座城巿或是其它州都可以。

　　但是Sam莫名地開始步行。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直到Sam情緒焦燥地走至城巿邊緣，看見那個疲憊不堪的男人半倚著牆、瞪大榛綠色的眼睛盯著他看──Sam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想念他哥。

　　在Sam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衝上前去緊緊抱住Dean。

　　就像Sam和Dean這些年來無數次分開又相聚，而Sam沒有一次想要鬆開Dean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