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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很羞的貼文了(掩面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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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自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這繁華的城市卻似神話。

  歌昇夜笙、酒池肉林,日夜靡糜、熒惑人心,是這國都最好的寫照。

  太平盛世已久,世人自喜高雅的醜惡腐敗卻已不在話下,朝野內有志之士早已白
骨枯乾、圖留佳話,騰下一群勾心鬥角、獐頭鼠目的陰險小人,每朝在殿前爭名奮利
、譁眾取寵;人心醜惡、由相便知,今朝朝野已無可藥救。

  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

  一個權過疆界、百族歸順的國家,變為糜爛不堪、醉生夢死的腐沼,一旦踏出一
步便身陷其中難以自保,多有上京趕考望有一番作為之士、沉醉在聲色犬馬五光十色
的綺旎溫柔鄉,從此不見天日、再難重抱昔日雄心壯志。
 
  如此的人間地獄、卻鮮有人自知,即便是聰明人、也知明晢保身之理,隱居深山
、重返鄉里成了最後的歸途。
  
  而朽壞的國度、就任由著貪婪的人們,吸吮著腐臭果實發出的餘馨、讓甘甜的毒
素穿腸透脾,人的心……也一代一代的墮落腐壞,直至地獄的盡頭。

      ◎●◎

  偌大的市集上,在角落不偏不倚地停了一輛不大不小的輜車,或許不見得是什麼
王孫公子的華貴馬車,引人注意的卻是沉重布幔後傳來的叫喚聲,是一道屬於女子的
輕滑嗓音。

  「小春!小春!」

  緩緩在市集內散開的是讓人渾身舒暢的甜膩嗓音,光聽那軟聲儂語,就令人想一
窺馬車布幔後主人相貌。


  「啊!來了,來了。」

  猛然一名少年儒生自人群中跑出,蹦蹦跳跳地在馬車前停下,約莫十五、六歲的
生嫩面孔有說不出的白晢,靈動墨黑的雙瞳如水晶剔透,秀挺的鼻子嬌小微翹,不大
不小恰到好處的唇形引人愛憐,不知不覺讓人有種『中上之姿』的感覺,整體而論、
足以稱之面貌佼好。

  街上人群紛紛攘攘,莫不有人心中猜想這名身形纖細、肩窄細臂的少年儒生是女
扮男裝的嬌俏小姑娘,只是當少年開口說話後,那種怎麼也學不來的清澄喉音、自然
打破了眾人的揣測,當下只剩少數閒暇無事的地痞混混、飲茶喀牙蟲,有一搭沒一搭
地瞄上少年和馬車幾眼。

  不瞄還好,似有似無的睇望之下、竟讓路旁的小混混瞧見了車中人的樣貌,當下
三兩個小混混竟仗著人多、想要在光天化日下嚐點鮮,面露淫笑、三步成一步走向馬
車和少年。

      ◎●◎

  名喚小春的少年晃頭晃腦走回馬車旁、正和馬車內的人略帶戲笑,只見馬車布幔
一掀、一名女子伸出纖纖玉指在少年頭上輕叩,但見女子笑靨如花、形嬌似柳,唇紅
眼俏,就連無垢雪白的肌膚都讓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尤以夜色星子之眸在眉目流轉
間、如桃似杏翦翦嫵媚好不誘人呵!

  如此樣貌姿態的女子,足以讓人一見傾城、再見傾國,國色天香、美若天仙也莫
過於此!

  女子柔若無骨的身子一傾,軟軟跌靠在少年身上,羊脂般的手一個不穩,手中摺
扇已然墜地,少年也不慌忙、飄然一笑便攙扶女子坐定,拉下布幔後、便自顧自地邊
說邊傾身想撿回摺扇。

  「妳老是這個樣子、冒失迷糊。」少年笑著數落女子。

  突然地、大大的太陽像被烏雲蓋過,少年失去光明,不由得抬頭看,一個高大的
身形遮去白晝,下一刻少年便見到傾身欲拾的摺扇被一只手工精緻、卻不曾相見的黑
色男鞋踏著。

  男子望著少年空明無塵的眼、像要看透少年一般目不轉睛,彷彿不知自己腳下正
踏著一把摺扇、也像不知摺扇的主人就是眼前的少年,男子身形惟不動如山稱之。

  而少年也不在意,只是順著男子逆光黑朦的面容望至黑鞋,再自黑鞋略帶苦笑地
瞧回不清不楚的面容,無聲的示意、不怕男子不懂。

  「失禮。」

  光聽就讓人為之火光的語氣,想必只要聽見此時黑衣男子開口、就不難理解什麼
叫做被人打從心底看不起。

  又低又沉、似若冬夜北風冷冽,不急不徐的語調、無不是傲慢絕倫的口吻,睥睨
萬物的黑瞳如鷹隼駭人、而這萬千之深淵直望向毫不防備的少年,結實矯健的身軀更
在無形中加重了常人無法承擔的壓力。

  「無妨。」

  淡然一笑,輕輕淡淡如同雲霧山嵐,正與男子的霸氣雄偉迥然不同。

  而少年眼中那抹無意、讓男子在須臾間將他看成透明。

  也因此、男子明白少年並未被他凌厲的氣勢所逼,罕見的少年、在這淪喪道德的
世代竟還保有無邪之氣。

  『討厭的人……』

  一瞬間男子腦海中閃過這句話,心底的聲音、男子再清楚不過了。

  沒錯!眼前少年的無慾無念、讓男子心底泛起一陣殺意。

  反手一揚、男子優雅的手重重地打上少年秀緻的臉。

  清脆響耳、不難依男子結實的體格想像手勁之大。

  「你的態度、讓人生氣,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和我說話。」

  一樣是又平又淡的語調,黑潭般的瞳直直射向少年怔忡青澀的臉,少年右手撫觸
著紅腫的小臉,蒼白失色的嘴角流下細細紅絲,靈活透明的雙眼寫滿了心中的難以置
信,幾絲細髮散落在的頰邊、在陽光下形成強烈的對比。

  「你為什麼打我?清嫩的語氣中、完全是無風無浪,平穩的如同空氣流動,好似
被甩了一巴掌的人不是他。

  「你觸犯我的規矩、這是你應該付出。」

  一副理所當然的冷酷姿態、神情眉宇間流轉著不容辯駁的氣勢,眼神罷明顯示出
他對少年的厭惡、甚至將動手打人一事完全合理化,惡形惡狀卻氣定神閒得叫人不安


  「是、是這……樣啊!」

  一反方才清脆順耳的語調,結結巴巴的回應著男子,只因少年記得自己和男子對
談時、只說了『無妨』兩字,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地方觸犯到男子;但男子給了少年一
個理由,少年也不再追問事由何起。

  男子打出並不合理的藉口,少年天性上的修養卻讓少年並沒有想追問下去的意思
,反正男子打也打了、少年也不去在意腫痛火辣的面頰。

  少年從小就知道、世界上的人千百種,老師也告訴過他、不是任何事都要錙銖必
較,少年傾身再次去拾摺扇、男子倒是不再刁難任他拾起。
  
  少年握著摺扇正要起身時、卻見男子一張俊臉冷竣地呈在眼前,少年微微一愣,
心中飛快盤算男子不知又要怎麼地?只見男子健臂輕晃、大而厚實的手心又向少年生
嫩的臉揮去,只是這次男子似乎是想甩他左頰。

  想避開這迅如雷電的一巴掌已是不可能、少年雖不知為何男子突然發難,但想必
男子到時又自有他的理由吧!思及此、少年乾脆不格不避,貝齒一咬、幽黑的瞳直視
男子發紅的眼,等著他使力甚大的手落下。

  「等會兒!這位爺兒、掌下留人啊!」

  突如其來一聲嬌喊、自輜車內傳出,乍聞此聲、竟讓男子欲發而落的手硬生生停
住。

  「爺兒!我家相公是鄉下佬、粗俗慣了,不懂得都城裏一些規矩事故,我代我家
相公、在這兒向您陪禮,望您別多見怪才是。」
  
  呵!出水芙蓉、沈魚落雁,男子今天總算是見識到。

  年約雙十貌若桃花,膚白粉嫩玉雕白碧,盈盈纖腰不容一握,形勝弱柳娉婷生姿
,眼似星辰閃爍動人,渾然天成尤此佳人。

  但見女子嬌艷憐人,彎月似的眉微微顰蹙、彷彿連心也要碎盡。

  笑語如珠,聲滑輕柔,纖纖柳腰微傾欲斷,彎眉俏鼻、唇不點而朱,黑髮如絲勝
綢,上天似把一切完美無瑕的條件用在這名女子身上;少年無盡愛憐攙扶裊弱無力的
女子、女子也毫不避諱在男子面前大刺刺的靠在少年肩上,蔥白凝脂的手拈起香氣四
溢的絲帕、一點一點捋過少年帶血的唇;兩人神色間不帶絲毫羞澀扭捏、想是早已習
慣彼此之間的依賴感,不過完全當做男子不存在、也過於膽大不符禮教。
   
  『好!很好!對我視若無睹,你,竟敢如此──』
 
  此刻男子心中的思潮如山嵐捲起,對少年的憤恨已不在話下,以不容旁人發覺的
視線掃向依偎在少年懷中的女子,很美的女人!尤其是眉目間散發出的英氣勃發、且
能在看見他時不驚不慌,仍舊不卑不亢;一雙美目不帶笑意,和她盈盈漾水的笑靨迥
然不同,盡管他閱人無數,卻還未見過如此貌美又不失特色的女子。

  他要她!不計任何代價、這個女子他要定了!

  記得方才女子曾提及和少年是夫婦,哼!他配不上她,能夠與她匹配的人、世上
只得一人,惟有我──燁鷙!一名普通的市井小民、沒有資格擁有這樣的一名奇特女
子,即然他已先我得到她、那他的下場──只有死!

  男子思緒翻湧間已將兩人無視旁人的親暱舉動看在眼裏,陰暗的眼瞳閃著鮮紅般
的光亮,如獵鷹神隼補捉獵物的瞬間、亮的駭人心寒。

  「妳的道歉!我收下了。」
  
  語落,男子不再搭理少年和女子,甩起長及腳踝的黑袍、臉色轉沉直盯著前方走
來三三兩兩的小混混,三四個年約十八至二十歲流裡流氣的小子正與男子迎面走來;
乍看之下,男子的目光並未直視那群渾小子,男子走過那群小混混身旁時、鐵一舉便
將為首的小混混打飛,提足猛然踢倒身畔反應不及仍在發呆的一個蠢蛋、連帶將他身
後伙同而來的一個渾人壓倒。

  不待已是傷兵殘將的幾個混混有所反應,如闇夜噬人的黑衣男子已將其餘混混一
抓一提三兩下就甩到無人過往的小道盡頭,深而攝人的瞳孔睥睨這群不學無術的敗家
子;這群混混癟三都是這一座『黑城』之內的富家子弟,或許是國風不良、外患湧起
,全國上下紊亂不堪;富有人家買通朝官為非做歹、不再是說書人口中叼唸攢錢的故
事,就連環視國內法制最嚴苛的『黑城』也無法做到盡善盡美。

  這些個富家子早已在城內作威作福好些日子了,當時他忙討外患無法親御城中事
務,無奈之下全交給小縣小官自行處理,果不其然、還是讓他料到這些人的存在,但
他不急不慌,這些人在他眼中就如同螻蟻、只要他掐手一捏即死,但他不無需要這種
人的存在,沒有惡瘤生膿、那來摘除惡瘤的手?!

  對他而言,貪官污吏是必要的惡瘤,他則擁有那雙主宰蟲螻生殺大權的手,他們
是生是死、全視他心情而定。

  現在他要親手除去這些敗家壞國的浪蕩子,原因無它,因為他們竟想玩弄他看上
的女人、光憑這點他就足以讓這群醉生夢死的渾帳千刀萬剮,他們若是死在他手上,
對他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反正這些人早已惡名遠播、親手除去會讓他的國民獻出更大忠誠心,相信這些敗
家子的本家也無臉出面,算來算去、只能算這些小子運氣不好,今日不該出門、才會
弄得沒吃到羊肉卻惹了一身腥,而今他們是死定了!

  「很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笑的很靜很冷、像朔風吹起沙原般刺人,令人深感刮骨削皮、難以喘息之苦。

  「你、你是城、城主──燁鷙!為什麼?」

  其中一名身著華服錦袍的男子像是這群人之中帶頭作亂的首領,順著他驚惶的言
詞睇向他尚算俊逸的臉孔,卻發現在自己審視他的瞬間、那張詐騙不少女子清白的下
流面孔變做扭曲不堪涕淚齊下,讓人不想再多看他第二眼。

  「很好!你們可以死了,到地獄去找更好的女人吧!」

  冷冷的笑意令人發寒,名為燁鷙的黑衣男子揚起大羅錦袍,闇夜般覆蓋眾人的眼
,不待眾人自驚愕中回神,刷──地一聲、連刺入耳中的呼喊叫聲也沒有,紅豔似花
的鮮血便如泉湧、毫不待滯地自眾人斷頸處灑濿而出;只見燁鷙仍是一身黑衣泱泱立
在風中,左臂斜垂,一把四來寸的袖中軟劍給風吹地嗡嗡作響,落日餘暉下綻開黑亮
色澤,似鋼似鐵、卻又軟的不可思議。

  乍看之下,一身黑緞緇袍彷彿和黑劍合為一體、在光暈反折色下一身銀亮無瑕無
疵。

  「清理乾淨!就讓他們以據山為寨之由、斬首示眾。」

  丟下這樣莫名其妙的言詞,燁鷙收起軟劍入袖、頭也不回離開這個滿天血花的窄
巷。

      ◎●◎

  我是您的影、您是我的天,您所說的每一句話,對我而言都是神諭,您命令我做
的每一件事,絕對都是正確無誤,我沒有生命、我的生命早已屬於您,我沒有自我,
因為我不需要那種反叛因子,您的命令、是我的一切,我唯一知道的真實、就是毫無
疑問的服從您,對我而言、這就是我的世界──
 
  處理這些堪稱蟲螻的鼠輩,根本就不該讓您動手,許久不見您如斯動怒,是那個
奇特的少年讓您生氣嗎?他讓您許久不曾波瀾的心湧起嗎?如果我殺了他、您就會開
心嗎?我不知道?我也無權知道,但只要您開口、我會馬上殺了他,不過您沒有表示
什麼,所以也與我無關了……

  現在我能為您做的事、就是在您身後抹去每一滴血穢,不讓任何人對您有一分一
毫的質疑,您所決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確的,我至死都會堅信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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