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AU
我比較喜歡寫吧唧的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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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史帝夫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姊妹,但是他有關心他的朋友,他並不特別感到寂寞或是孤獨。他身邊的朋友多半也是獨生子女,所以他無從參考,不過他真的很懷疑一般兄妹相處時,是否就像他眼前看見的兩人一樣,總是這樣親熱地依偎在一起。是因為年齡差異,所以詹姆斯──他已經自動改口了──才像寵著女兒或新婚小妻子那樣時不時撫摸紅髮女孩?

  史帝夫不清楚,他只知道他不喜歡看見這種場景,非常不喜歡。

  更讓史帝夫煩躁的是,屋內緊靠在一起的一對男女並未因為他的到來而分開,依舊是那樣肩碰肩、手搭手地貼在對方身上。好像他們一直都是這樣,以後也永遠會這樣依靠彼此。

  『那本來是我的位置!』史帝夫無比嫉妒地竄出這個念頭。

  隨即他又意識到這個想法多麼不切實際。

  按他的朋友所說,他和他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縱使他知道自己認識這個男人,卻沒有任何回憶足以支撐他的論點。而且比起嬌豔可愛的紅髮女孩──儘管她對他來說年紀實在太小,但那不影響她客觀來說仍舊很貌美的事實──他更在意甚至毫不猶豫地明白自己喜愛那個棕髮男人。

  或許比喜愛還要再多一點點──否則他不會覺得女孩搭在男人肩頭的那隻嫩白小手如此刺眼。

  「你們……感情真好。」史帝夫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男人笑了笑,彷彿要說些什麼,女孩卻搶著回答:「我們的感情一直都這麼好。」

  史帝夫不由自主握住垂在胸口的墜飾,「我沒有家人,所以很羨慕你們。」那個用尖端破損的箭頭做成的老舊墜飾是他的幸運符,據說在他還是孩子時期就帶在身上寸步不離。很幸運地,它並未在戰爭中失落,輾轉經由霍華轉交東尼之手再回到他身邊,是他唯一與過去有關聯的重要紀念品。

  男人的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皺,女孩牙尖嘴利地笑道:「你有朋友,你有騎士團團長的職位,你不是一無所有的那個人。」

  這番話說的莫名其妙,顯然是針對他。他看見男人不著痕跡地拉了拉女孩的袖口,阻止女孩繼續說下去。

  「你是詹姆斯,她是娜塔莎,對吧?」史帝夫知道這是男人的名字,不知怎地,說出口的時候帶來一種無比怪異的違和感。「我能叫你詹姆斯嗎?」

  「當然。」詹姆斯仍舊微笑著,他望著史帝夫的眼神十分柔和,不似女孩那般殺氣騰騰。

  「很抱歉現在才正式向你們自我介紹。」史帝夫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夠在看見一個人的第一眼就激起強烈情感,彷彿有著魔力一般,他喜歡詹姆斯的笑容與眼睛,而且越來越喜歡。「我是史帝夫‧羅傑斯。身居史塔克公國銀星騎士團團長一職,在此以我個人名義邀請兩位在舍下作客,希望兩位不要介意舍下的簡陋與不便。」

  「如果我說我們很介意,就能馬上離開嗎?」從一開始史帝夫就知道紅髮女孩性格嗆辣冷漠,不過對一名初次見面的人來說,她的敵意為免也太過明確。

  但同樣地,女孩的激烈反應反倒讓史帝夫有些相信他們不是間諜。間諜多半是屈意奉承,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史帝夫看過他們入城時臨時辦理的證明,和一般商旅一樣在開城時進來,不過半天時間,他們就急著要走。如此短暫的停留時間,史帝夫很難想像他們若是間諜究竟能打探到什麼消息。

  「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事,很遺憾我必須拒絕應允這個問題。」就算史帝夫是真心實意感到遺憾,女孩用鼻子冷哼一聲的態度實在也稱不上友善。

  「我們沒有做任何事。」詹姆斯略為消瘦的臉上總是帶著薄薄笑意,他說話語調慢悠悠還帶著軟軟嚅嚅的口音,「我們沒有傷害任何人。」

  史帝夫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麼毫無徵兆就突然出現這麼樣的一個人在他眼前。從舉手投足到進退談吐,為難時嘴角輕輕勾起的一抹苦笑、眼睛眨巴眨著好像在對他撒嬌的目光,無一處不深深吸引他。史帝夫承認從看見詹姆斯樣貌的那一刻,他就覺得心臟噗通亂跳,每多看詹姆斯一眼,他就心慌得不得了。雖然他很好地掩飾了──山姆與克林特才不會相信他這番鬼話──自己的感受,但是他無法抗拒想要更親近這個男人的衝動。

  他一向認為自己不是那麼膚淺、只看重外貌的男人。

  但是,他實在無法欺騙自己說他沒有對另一個男人……一見鐘情了。所以他才會怎麼看怎麼喜歡詹姆斯,只要詹姆斯微微笑著看向他,他願意為了那個笑容跟隨一個流浪 者到世界的任何一隅。

  如果,他僅是史帝夫‧羅傑斯,他真的願意那麼做,他才不管這種想法有多麼衝動瘋狂,他只想永遠留在詹姆斯身邊。

  ──像以前一樣。

  猛然,史帝夫聽見一道輕得像幻覺、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他抬起頭看見詹姆斯灰藍色的眼睛深處寫滿誠摯地請求。

  他不能答應,雖然他很想。但是他對東尼、對史塔克城,對他的朋友與人民有責任。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情,忘卻肩負在身上的責任與榮譽。

  「我們會查清楚,若真是不得不造成的誤解。史塔克公國會全額賠償你們在這段時間所經受的損失,希望你們見諒。」

  「史帝夫,我們真的不能──」

  詹姆斯自然而然呼喊他的語氣令史帝夫心臟一抽,他不由自主往前跨一步,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那個因為焦慮而滿臉愁容的棕髮男人。

  「我們損失的東西,你們賠償不起。」娜塔莎打斷詹姆斯的解釋,冷著臉拉住詹姆斯的手臂退後一步,剛好閃過史帝夫伸向詹姆斯的手指,「既然我們是你的客人,客房在哪裡?」

  面對如此堅備的防守,史帝夫掩住失望收回手,在娜塔莎的瞪視下,帶領他們前往為了方便友人偶爾留下過夜時準備的房間。

 

      ★ ★ ★

 

  「我們沒有時間了。」娜塔莎確認史帝夫走遠、窗外無人及牆面沒有窺聽的暗孔後,氣憤地將斗篷摔在雙層床的下鋪。「來這裡得花上二天半的時間,回程又是二天半。加上今天浪費一天,我們今夜就得走。」

  巴奇沮喪地坐在下鋪床沿,雙手按在膝蓋處,苦澀地說著:「我很抱歉,我真的真的感到抱歉。我沒想讓他看見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前兩年沒發現、今天卻──都是我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不必道歉。」娜塔莎皺了皺漂亮的眉毛,發自內心說道。

  嬌小的女孩理了理頭髮在巴奇身邊坐下,她才不管新買的斗篷會弄皺,火焰一樣的紅髮輕靠在巴奇肩膀,放軟語調解釋著:「我只是太生氣,他根本不明白你為他做了什麼,不,這個世界上除了羅曼諾夫,沒有人知道你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拯救一切。」她仰起頭看著巴奇略帶憂愁的灰藍色眼睛,這個故事她從小聽到大,由她的曾祖父告訴祖父,再由母親告訴她,「要不是因為你,七十年前那場戰爭根本不會結束。」

  巴奇撫摸著娜塔莎的髮旋,這是他從小看大的女孩,每一次間隔三個月清醒過來,她總是比他記憶中大上那麼一丁點兒,短短的七天自由過去後,他又得陷入沉睡,終而復始。他知道他得看著這個曾經在他懷抱中睜著大眼睛、好奇地詢問他:『你為什麼每次都要睡著那麼久?』的漂亮女孩漸漸老去,像他看著她的祖父、母親永遠消失在他漫長的時間洪流中,卻連最後一面都無法送行那樣失去她。

  一般人的一年僅是他的一個月,七十年於他不過五六年光景,他的樣貌身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仍是青年時期健康強壯的體魄。遺憾的是,認識記得他是誰的人們幾乎都不在了,他的家人,他的朋友,除了一人,其他都不在了。而唯一一個他還能找到的朋友根本不記得他。

  「總有人得去做那件事,就算不是我,也會有一個更勇敢更堅強的人去做。只不過當時只有我還能在那次攻擊中站起來。」巴奇微微笑著,他已經想不起來最後一次盡情放聲大笑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那實在太久太久,久到他只能記起最美好的年少時光,他的金髮朋友瘦得像豆芽菜,身體虛弱到無法時常出門,總是待在自家陽光最好的那扇窗前畫圖,他會帶著愉快笑容與母親剛烤好的麵包翻過圍欄去找那個倔強的小個子一起分享。

  「但是你代替他,代替那個叫史帝夫的蠢貨承受了詛咒。」娜塔莎只掛念巴奇,她不是那麼慷慨大方的人,她的心只能容納自己的親人,縱使知道若換做史帝夫承受巴奇必須承受的痛苦,她也不以為意。

  「也因此我才能在那場戰爭中救了他,我不後悔。」巴奇安撫地拍拍她的手,「所以我才能遇見妳,遇見羅曼諾夫。神並沒有遺棄我,不是嗎?」

  娜塔莎瞪他一眼,咕噥一句:「狡猾的傢伙。」他清楚她的軟肋,知道說什麼話能讓她為了他強自冷硬的心柔軟下來,至少這點油腔滑調的本性沒有被歲月的無情磨損殆盡,這已經是在遇上她的曾祖父前從來不敢夢想的生活,他很知足了。

  「好吧,但我們還是得今夜離開。」她輕嘆一口氣,皺起小臉苦惱地望著巴奇,「若是趕不上時間,我擔心又跑到我追不著的地方,到時就麻煩了。」

  「是的,我們今夜一定得走。」巴奇面色一凜,「如果真的趕不上時間,妳知道怎麼制伏,絕對不能讓逃走。」

  女孩低下頭按住腰側鼓鼓囊囊的小袋子,不甘不願地嘆道:「我會盡我所能,但我拒絕傷害你。」

  巴奇無奈地笑了笑,疲憊地躺倒在床上,緩緩闔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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