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懶天下無難事

電腦有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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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花落盡又是夏荷開，夏荷凋零已是入秋時分。

　　不知不覺游士龍等人已在司徒家待了半年。

　　游士龍站在小院中倚著門柱，右肩的傷已過許久，現在時節變換竟開始
隱隱作痛，冷風吹得刺骨，他咬著唇不敢出聲，生怕驚動隔壁小院的師姊。
左手掩上右肩，他內外傷都已痊癒，病根卻是確確實實落下這輩子跟定他了
........

　　他一身功夫幾乎都沒了，為何還要奪去他使刀的右手？

　　這份痛苦何時才能消減？

　　這份心酸如何才能抹去？

　　他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就怕他還沒來得及哀痛自己的不幸、師姊和無愁
淚流得更急。淚水幾欲滴下，最後還是未流，不遠處傳來吵嚷聲，游士龍連
忙揉揉眼眶，生怕讓人看出一絲端倪。

　　「不要跟著我，我要去找小師父。」

　　無愁催趕人的聲音毫不留情，游士龍不免同情起司徒空。

　　司徒風忙著鏢局之事，司徒空唯一的玩伴只剩下無愁，每日纏著磨著就
是不死心。

　　「有什麼關係，反正游哥哥說過歡迎我去。」

　　經過半年磨練，司徒空的臉皮厚了、心思老了，反正無愁不許、他就抬
出游士龍，他清楚無愁誰的帳也不買，滿腹心腸淨是兩位師父，無愁再不甘
願也會順從兩位師父的話陪他玩，尤其是游士龍的話，無愁無不聽從。

　　「你好樣的！」無愁氣呼呼跨進游士龍的小院，卻在看見游士龍時換上
一副孩子氣的臉孔。

　　他撲進游士龍懷裡，撒嬌地說：「小師父你看他啦～人家今天不想陪他
玩，你叫他去煩程寒。」

　　「都這麼大了還撒嬌，不怕羞啊。」游士龍無奈地笑，這兩個小冤家，
一個要他趕人、另一個還不急著要他幫腔。

　　「對嘛對嘛，都這麼大了還撒嬌。」司徒空跟著撲進游士龍懷中，無論
如何就是要跟無愁擠一擠，惹無愁生氣其實還蠻有趣的。

　　「你走開啦！」無愁推開司徒空，平時煩他還不夠，連小師父的懷抱都
要沾一角，有夠討厭。

　　「偏不走。」無愁佔滿游士龍懷抱，司徒空見狀乾脆趴在無愁背上。

　　「你實在很討厭耶！」無愁反手一個肘子，司徒空側身避開，再度趴上
他的背。

　　「滾開！」無愁極怒，這個小鬼愈來愈煩、愈來愈難打發，一掌拍過去
，司徒空仍是閃過，無愁氣的跳腳，縱身上前開始使出拳法。

　　打自無愁來司徒家，前二個月無愁總是仗著一身功夫甩開司徒空，激得
司徒空勤練武功，無愁悠了好幾個月，正想輕輕鬆鬆過日子，前些時候司徒
空小有成就，又開始纏上來；無愁雖然仍是勝他幾分，看在大師父與司徒風
的面子，出手不免少用幾分力，有了這層掣肘、無愁難免被司徒空纏上。

　　兩個小鬼在小院中打的起勁，游士龍知道兩人打起來頂多皮肉傷，輕喘
一口氣，暗暗隱忍方才兩人硬撲進懷中裡牽動的疼痛。

　　真的......好痛。

　　游士龍皺著眉，正想放下前院的小鬼進屋休息，院門外卻又是一陣腳步
聲──游士龍無奈望向院門，這會兒來的是師姊，他不能避開，還得撐出一
派輕鬆。

　　「小龍～你今天好嗎？」韓如煙自月門露出嬌嫩美麗的臉孔，語氣有說
不出的愉悅，笑靨如花剎是動人。

　　游士龍正奇怪師姊平時都嫌兩個孩子在他院裡吵鬧不來，近日跟著司徒
夫人學針黹，今天怎麼想到要到這裡？又看她一臉喜色，一時半刻還真猜不
出她胡蘆裡賣什麼藥。

　　「無事不登三寶殿，師姊有喜事？」不是做師弟的看她不起，他傷已痊
癒、師姊早就不擔心，都住到司徒家裡頭了，師姊心思多半放在司徒風身上
，偏偏司徒風一個大呆瓜，一得空鎮日往他這兒跑，急剎師姊一顆芳心。

　　「說這什麼話，我成日來找你、你不嫌我煩才怪呢。」韓如煙皺眉，倒
不是真正生氣。

　　這番話說的也對，游士龍就怕她發現自己落下病根，這件事就他自己知
道，他也不想節外生枝。更何況男女之防總得避諱，以往在山上僅師徒三人
是無妨，現在司徒家下人眼睛看著，雖然兩人名為師姊弟卻形同親姊弟，但
防人之心不可無，自然得疏遠些。

　　「司徒公子要回來了？」游士龍猜。

　　前幾日司徒風出門運鏢，臨走前還來打過招呼，聽說不是很遠的路程，
不過也才四五日前離開，現在回來似乎早了些。

　　「欸～不是說叫他風大哥就好嘛。」

　　「那是給妳叫的、可不是給我。」游士龍取笑道。

　　「淨是耍嘴皮子。」韓如煙拍他一下，倒是沒有否認。「他沒那麼快回
來，不過方才司徒夫人同我說些話......你猜猜她說了什麼？」眨眨眼，喜
形於色、連眼眶都有些激動而顯紅潤。

　　游士龍但笑不語，靜靜望著師姊許久，看的韓如煙臉都紅了，他才語氣
輕快地道：「是司徒夫人向妳說媒了？」其實司徒夫人曾經裝作不經意問過
他，師姊是否有意中人或是許過人家。

　　他當然回說沒有，順便誇獎司徒風幾句，十分明顯暗示了司徒夫人。

　　前兩天司徒風剛走，司徒夫人倒是耐不住性子，想替兒子說媒啦。

　　「你..你怎麼知道？」韓如煙大窘，她沒想到小龍一猜就中。

　　「也該是時候了，司徒夫人喜歡妳、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拍拍師姊的
肩，待她嫁作人婦，就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親暱了。

　　韓如煙沉吟一會兒，她怔怔望著師弟，一旁兩個孩子又吵又嚷，她全然
沒聽進，「小龍......我真的、應該嫁給他嗎？」她像是要望進游士龍的心
底，星眸閃爍動人，游士龍心神微動，面上卻露出笑容，「妳不嫁他、還想
嫁誰？我可不知道妳還有什麼阿狗阿貓的對象哦。」

　　韓如煙白他一眼，知道師弟扯開話題。

　　「我如果嫁了，無愁還好辨，你呢？你會走對不對？」韓如煙揪著他的
袖子，心頭泛起一陣陣酸楚。「你要去哪裡？你能......去哪裡？」她說不
出口的話，小龍一定明白，就算小龍表面上強顏歡笑，兩人心知肚明、他除
了無愁與師姊，什麼都沒有了。

　　她知道待她嫁入司徒家，一切都會不一樣，再也不能像過往那樣形影相
依、不離不棄了。

　　游士龍雙手搭在師姊兩肩，感覺到師姊的顫抖，這麼嬌小的肩膀、幾年
來一肩擔起他們的過往。為了他們，她不能有自己的世界。為了他們，她錯
過一年年的韶華。她付出許多，卻從未替自己打算，游士龍怎麼還忍心令她
難過。

　　可是......他不可能一輩子做司徒家的食客。

　　師姊幸福了，他至少得找到自己的立足點。

　　「我會回來看妳的，妳應該得到幸福，得到了、切莫回頭。」

　　「小龍......」韓如煙雙眼泛出水光，她知道小龍不可能一生依靠在她
的裙角，可是叫她怎麼捨得？

　　「哦！！小師父把大師父弄哭了！」無愁突然跳到兩人眼前，指著游士
龍怪叫，「小師父，我太仰慕你了，快快快～快教我怎麼弄哭大師父。」無
愁雙眼閃閃發光，在他心目中，大師父除了小師父受傷生病會掉淚，平日根
本是鐵鑄的；但是小師父現在好好地，大師父居然哭了，怎麼看也不像太高
興而落淚。

　　「你搶了她的東西嗎？」無愁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司徒空趴在他的
背上，無奈地給他一記看不見的白眼。

　　「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會搶你大師父的東西。」給無愁一記爆栗，這
隻小猴子愈來愈不像話。不理采無愁吃痛抱住頭，游士龍趁機轉移話題朝著
無愁說道：「以後你可別弄哭女孩子啊！也別成天淨是玩，把功夫荒廢了看
我怎麼罰你。」

　　「不會不會，女孩子那麼可愛又嬌弱，我疼都來不及、哪會欺負她們。
」無愁故意搓著手露出一副色胚嘴臉，游士龍好氣又好笑，揚揚手打發兩個
孩子去一旁玩，別來煩人。

　　「三十三戰、三十三勝！小師父你看我荒廢了沒？」無愁制住司徒空兩
手反挾，不理會司徒空痛得吱吱亂叫，揚起笑容既得意又狡猾。

　　「你這孩子真是。」游士龍上前分開兩人，嘴角忍不住勾起。

　　知道無愁不會弄傷司徒空，韓如煙還是多瞧了兩眼，無愁用的是一般可
見的擒拿手，並未流露墨隱派功夫，韓如煙想到師弟與徒弟這般替她著想，
眼眶裡的淚水不禁落下。

　　臉上的笑容卻是那麼美麗......

　　就算分別已成定局，她還是希望此刻的快樂永遠不要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