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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回~




  「唷~你醒啦。」逆著火光,小可清醒時已見天露白肚,一名虎背熊
腰的男子回首看他,粗獷的臉孔展開笑容,大手在他背上拍了兩下。

  「你們是?」一人守在樹洞前,小可看見還有另一名斯文男子坐在對
面,身披大氅正伸手烤火。

  兩名男子年約五十開外,看年紀倒與外公杜非兩人差不多年歲。

  「我姓程、他姓衛,看你的年紀,叫我們爺爺都夠了。不過不佔你這
個便宜,就叫伯伯吧。」斯文男子笑了笑,雖然有點年紀、仍可看出他年
輕時必是俊逸不凡的男子。

  「你不是這個地方的孩子吧。」衛姓男子丟一塊乾燥木柴進火堆,火
舌沾上木柴,燒得更熾。「這一帶的孩子沒像你不要命,落大雪還敢進山
,昨夜我看見微微火光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見小可起身,原本蓋在小可
身上的毛皮滑下,衛姓男子連忙幫他拉齊。

  就是看見有火光,衛姓男子才拉著人帶上東西過來,雖然不認為真的
有人敢在這種時節入山,可過來看看總比沒有好。一到山腰,只見樹洞裡
有個年青人閉著眼皮直發抖,嘴唇都紫了一半,洞口的火已經熄一半,若
是他們沒來,不多時這個人就得凍死在這裡。

  小可受了點寒,身體不適,虛弱地向男子報以一笑,男子突然愣住,
過一會兒才嘆一口氣說道:「沫樓的孫子大概也有這麼大了。」小可不解
,只能睜著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

  自稱姓程的男子笑了笑,給小可一個沒什麼的眼神,開口卻說著:「
誰讓你不學杜非,像他那樣去抱個孩子回來玩玩不也很好。」口吻與眼神
卻不經意流露出一股寵溺。

  小可心頭一驚,聽見杜非兩個字,他本來衰弱的精神就像被大火燒過
,整個人差點往程姓男子身上撲去。

  可惜力不從心,小可掙扎著要起身,本來在閒聊的兩人見狀連忙靠近
要他躺好,程姓男子還拿了一碗薑茶讓他先喝下。

  「怎麼了?」衛姓男子輕拍小可的背,見他喝得急,怕他嗆著。

  「衛..衛伯伯,你們認識杜非?」喝了一半,小可忍不住推開碗,抓
緊衛姓男子的手,激動的難以自抑。

  兩人對看一眼,不太明白怎麼提到杜非會讓眼前的青年如此激動。

  「你年紀輕輕,居然知道杜非這個人,他已經很久沒在江湖上走動了
。」衛姓男子見他仍是要起身,伸手扶他一把,順手將皮毛拉好,省得他
病情加重。

  「我叫駱小可,杜非收養的孩子是我大哥。」駱小可聽出他們提起杜
非時口吻親暱,想必是杜非的故友,才直接告訴他們自己身份。

  「那你就是駱丫頭的兒子了?!那叫我們伯伯也不冤。你娘成親時、
我們兩個還有去鬧洞房,可惜你娘不肯,當夜一個新娘子竟然提著劍把我
們一堆長輩朋友趕出房。」程姓男子回想起當年,嘴角噙起笑意,仔細想
想,也約莫是三十年左右的事了。「那你今年幾歲?」

  「二十有六了,程伯伯,你們還有見到杜爺爺與我外公嗎?」

  「七年前他們回來一陣子,過沒幾個月,杜非耐不住性子,又跑出去
遛搭了,那之後就沒再看到他們。」程姓男子想了想,杜非走了至少三年
,想當然駱子雁也留不住人。

  「又錯過了......」小可一臉失落,沒想到杜非是這麼留不住腳的人
,想到自己一番苦心又化流水,想起杜絕落寞站在宅院的背影如此淒涼,
小可不自禁怔怔流下淚水。

  「欸?怎麼了?」衛姓男子慌了手腳,他一向不懂安慰人,笨手笨腳
替小可擦淚邊問程姓男子該怎麼辨。

  「我怎麼知道,不如等他哭完再問怎麼一回事吧。」程姓男子邊說邊
從火架上拿起薑茶,倒了兩碗,一人一碗擺明等著看戲。

  「哎呀!你這個人真是的。」衛姓男子急得滿頭大汗,偏偏又拿他沒
辨法,只好輕拍小可抽抽搭搭的背,完全不懂小可突然傷心難過什麼。

  在知道小可上山尋找杜非,只是要杜非去勸說某個人,小可叫著程伯
伯的中年男子放聲大笑。

  「要杜非去勸人,那不等於把那個人往火裡推。」程伯伯哈哈大笑,
「他這個人,要是有本事勸合不勸離、早就先把駱子雁那傢伙甩開了,你
別逗我笑。」

  小可苦惱,他對杜非與外公沒有印象,本想兩人也是相守一生,或許
能開導杜絕不再死腦筋守著一方天地。

  「這個人,你永遠等不到了。」程伯伯留著一把美鬚,五十開外的臉
孔帶有幾分狡猾。「可是,你可以逼他出來,他若是真的愛你,他沒辨法
不答應你。」眼光一轉,程伯伯瞟向衛伯伯,「你說對不對?」

  「干我什麼事!」衛伯伯丟一塊雪,程伯伯嘿嘿笑著閃過。

  小可雖然不大明白,但是他明白,等待是永遠不會有結果。

  於是他休養一陣子,等身體養好,拜別兩位伯伯便下山返鄉。





  不知不覺,又是春到來。

  杜絕站在院中,看著萬物含苞吐芽,一次又一次,過了多少年他已經
沒有知覺,好幾回......他以為自己已經瘋狂、不再有任何感覺;門外戲
鬧的稚童嘻笑、吆喝的販子來來往往,他卻只是看著院中不會改變的一切
發愣。

  他讓自己看著花開花又落、春去冬又來,後院孵出一隻隻小雞,在他
手心長大、又生下新的小雞,心如止水,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打自小妹出
嫁後,幾乎再沒有人來到他的宅院前,除了父親母親一年一次,過年時送
來新衣新鞋,他與外界再無瓜葛。

  他依靠著對小可的回憶,渡過一年又一年,看著鏡中漸長的自己猜想
小可是否還和他一樣?眼眉口鼻在鏡中看見的不是他,而是小可。每當他
這樣去想,欣喜總是勝過悲傷一點。他不去猜想小可是否找到比他更值得
去愛的對象、也不去猜想小可是否還像前幾年那樣攀到樹稍默默注視他;
他記憶中的小可,永遠是那個小可──黏著他、跟著他、愛著他到不顧一
切的小可,他小心地收拾這些回憶,放在心裡不必和別人分享。

  他很想小可、心痛如絞的想、幾乎是拿所有時間來想小可,因為這是
他僅存屬於自己的一部份,其餘的什麼也沒剩下。

  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剩下了──

  可是他用堅強來偽裝自己,要是突然一天小可想起他的存在,他必須
漠視小可的情感──哪怕只是一瞬間,他都不能洩露自己情感。他不怕寂
寞、不怕孤獨、更不怕心痛難耐,他怕的還是小可為他一錯再錯,盡管他
現在已經不能確定小可對他愛是不愛了。

  苦笑望向天,就算這是他的痴心妄想,至少是一種安慰,十幾年的光
陰一再一再如此消磨,杜絕總算還能撐過去。

  突然遠遠地,他看見一道人影躍上樹稍,十分遙遠,身形卻很熟悉。

  杜絕微微一怔,隨即明白是誰,遠的看不清、而且是許久不見的身影
,一時間杜絕移不開腳步,站在原處發愣,本該心如止水,眼眶卻不由自
主泛紅。那是他思思念念又不敢相見的人,他的一時放縱有誰看見?一時
不捨有誰能懂?

  一會兒,杜絕擦去淚水,目光不經意與小可交錯,心頭一慌,正欲轉
身入屋,只見一起一落、小可到了幾里外的樹稍;杜絕一驚,韶光荏苒,
小可輕功大進,與杜絕記憶中有些笨拙的身段相去甚遠了。

  再一擔擱,小可縱身入院,一身白衣飄飄、形若貴胄佇立在杜絕眼前
,杜絕也管不上自己的驚慌被小可收盡眼底,往後一退,搶在小可上前時
拉開門,手一碰到門板,眼前突地一片白,竟是小可衣袖,磨出劍繭的大
手拍在門上,杜絕一急更是用力拉開。

  兩人一推一拉,木門卡在中間動也不動。

  杜絕醒悟,小可的功夫精進,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愛玩貪懶的孩子了
,他放開手,小可亦然。木門隨風輕輕搖晃,杜絕忍不住伸手關上,該來
的總是會來,這一天不知該說晚還是早了。

  曾經想過會有這一天,也想過到時該怎麼處理,更想過如何吐露傷人
的話將小可驅走;想終歸都是想,事到臨頭,杜絕萌生一走了之的想法,
只是天大地大、他該何去何從,何況走了,也不過是讓小可一追再追,又
是何苦。

  「......你瘦了。」小可久等不到杜絕開口,杜絕背影向他,他看見
杜絕猶豫、難過,就是沒看見杜絕不再愛他的冷漠。

  「是你長大了。」抿抿唇,杜絕咬緊牙關轉過身,他看見小可,卻是
略微仰著頭看見小可成熟許多的臉孔。

  和杜絕想像的有些出入,五官是成熟男子特有的堅毅,歷經風霜磨練
而顯剽悍,與杜絕本有九成相似的臉孔、此時只剩下六七分的神似。但是
最大的不同應該是他在小可臉上再也找不出一分一毫的愛意,從前那些天
真卻直率的愛情已經消逝,杜絕看不見了。

  這樣就好,也不枉費他十幾年隱於市──就算心裡再苦再痛,但是這
樣就好。

  「怎麼....突然想到來..來見我?」心痛能忍,理智壓著情感,其餘
的什麼也顧不著,杜絕並沒有發覺自己說話在顫抖。

  「不是突然,早就......想來見你了。」小可笑得輕鬆,他確實很輕
鬆,見到杜絕安好,氣色雖然差一些,也是成天悶在這方小天地給悶出來
,以後出去走走,就會好起來。

  最重要的事,杜絕仍然愛他,否則不會動搖。

  他很清楚杜絕之所以不見他、就是害怕自己動搖,如今十幾年一過,
自己對杜絕的影響仍在,這個事實要他不開心也難。只不過他已經學會隱
藏,他愈愛杜絕、愈不要讓杜絕知道,尤其是現在這一刻。

  「找我有事?」杜絕扯出笑容,是他自己所不知道的苦笑,苦澀而淒
然。

  「沒事不能來見你?」小可示意杜絕往小亭內坐,杜絕應好,要小可
先去,他進屋泡壺茶。

  「好,我等你。」小可不催不趕,連留戀也無,轉身走入小亭,賞花
賞草,沒再多看杜絕一眼。

  杜絕顫抖著步伐往屋裡去,小可眼角微瞥,臉上泛出苦笑,他把杜絕
一舉一動全看在眼裡,杜絕心神大亂才沒發現小可打量他的眼神,杜絕難
受,小可心裡當然更疼,但是小可就是要逼他。

  他的心不變,杜絕也沒變,現下想逼得杜絕承認極不容易;十年能等
不容易、他不也等了,經過十年折磨,小可還真不知道有什麼事能更難熬


  過了好一會兒,杜絕姍姍而來,提著茶壺、拿著茶杯的手似乎都在顫
抖,小可注意到杜絕沒有淚痕,甚至眼眶都不是紅的。但是他的手在抖,
雖然不是風中落葉那種飄零,也足讓小可明白了。

  一人一杯清茶,輕煙裊裊浮動,兩人之間閒話家常,多數是小可講、
杜絕含笑聆聽,小可十年來生活大起大落、精彩生動自然不是關在同一個
地方的杜絕能夠相提並論。說到追捕逃犯的險惡處,明知是過去的事、杜
絕的心還是吊得七上八下難以淡然視之。

  「還好吧?」杜絕忍不住在小可身上巡視。

  方才聽小可說過,曾有犯人拒捕,動手反抗時拿了一把長刀劃過小可
的側腹,當場血花四濺,可兇犯也讓小可反手擊斃,那道口子就落在左側
,現在已經是一條暗紅色的肉疤了。

  「還好,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杜絕的手放在桌上,目光游移,手
不住顫抖,小可還是忍不住,輕輕用手心覆蓋住他的,杜絕自心冷到手,
小可溫暖的手一沾上,他像被火燒著,一掙卻掙不脫小可緊握的手。

  「你的手冷,是著涼嗎?」小可裝作毫不經意。

  杜絕只得苦笑,「有..有一點。」輕輕再掙,小可也不堅持。

  「那我不打擾你了......」小可起身,狀似留戀多看了杜絕一眼,杜
絕心頭一跳,有股不祥的預感。

  「以後......我們大概再不會相見了。」小可欲言又止,杜絕淒然苦
笑,卻沒有多說什麼。小可暗自磨牙,掛出笑容續道:「我要離開這裡,
再不回來,以後再見面怕是沒機會。」

  杜絕眉頭一攏,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那..爹娘怎麼辨?也跟
著離開?」駱府就在這塊地,小可不再回來、那家怎麼辨?

  「沒有,是我自己離開,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在外走了
這麼多年,也不習慣故鄉水了;何況小穎很爭氣,生了幾個娃娃,一個分
姓駱家,往後駱家就交給你或他繼承了。」

  「那你?」杜絕矍然失色,這不是他要的結果,事情變化太快,在小
可找上他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小可在外游走多年,連家也沒回了。

  「就這樣,往後你多保重,我們......大概不會再見了。」小可一再
強調此事,就怕杜絕聽不懂他的意思。

  偏偏杜絕就像真正不懂,他望著小可的臉,眼神迷惘。

  為什麼會走到這樣?是他太懦弱?還是他不敢追求?他以為小可能夠
忘記他,雖然他不願卻一再祈求,祈求小可忘了他,卻不是真正忘記,只
要能捨下彼此的情愛,兩人還能做回兄弟......

  難道這種想法太自私?這個要求太過份?

  小可就在他眼前,輕輕走了,從那扇極少打開、小妹曾經多年坐在外
頭哭泣的門離去。他們真的就這樣永別不再相見?就在多年重逢的這一刻


  直到小可轉身離去,不再映入杜絕眼界的那一刻,杜絕才明白他是真
正離開了──

  杜絕移不動自己,他提不起腳步追上小可,小可已經不再愛他,他就
算追上去又如何?自己當年選擇時想得容易,以為自己可以瀟洒看待這一
刻,事到如今,他又該拿什麼去追?憑著他對小可還是愛嗎?這樣太自私
,他真的做不到......

  支手掩著面,杜絕不自禁在小亭內無聲落淚,一切都結束了。他的堅
持、他的無奈、他的苦楚,終於在這一年終結。

  風吹了多久、杜絕的淚就流了多久,心碎的感覺還在、他的淚水止不
住,再痛苦、再掙扎,他就是不讓自己去追小可,小可放下他,他應該要
高興,可是他笑不出來,笑不出來啊........

  突然,一方白帕撫過他的淚痕──

  杜絕猛然抬頭,小可一臉無奈站在他面前,苦笑擦去他的淚水。

  「你這個人到死都會這麼頑固吧,你明明捨不得我、你明明還是愛我
,為什麼就是不追出來?」小可不曾走遠,只要杜絕稍有留戀,就算僅是
走到門口目送小可背影,就會發覺小可拐個彎、靠在門邊的土牆等他出來
,偏偏左等右等杜絕就是不來。

  「你?!」杜絕失聲,突然想起自己滿臉是淚,連忙別過身就著衣袖
胡亂擦臉。

  「擦什麼,我站在門邊看久了,你哭多久我看多久。再擦又怎樣?能
擦去你不願承認的東西嗎?」扳過杜絕的臉,小可仍是輕輕替他擦拭淚痕
,杜絕紅著眼眶,還有一絲不敢置信在他眼底流動。

  「你..為什麼又回來?」

  「因為我等不到你,你不來,我只好回來。」

  小可失笑,杜絕就在他懷裡,順從地任由他擦去淚水,就好像當年一
樣,杜絕雖然無奈,仍是寵著他做任何事。

  「所有退路我都替你留好了,就等你跨出這一步,你就是不懂。」小
可將杜絕緊擁入懷,杜絕沒有荒廢武藝,但小可十年來刀口舔血,體格健
碩,雙手合抱杜絕也不覺辛苦。

  「你..你騙我。」杜絕推不開小可,低著頭悶悶說道。

  「你就沒有騙我?那年你說緣盡了,真要盡了、你為什麼不敢見我,
你不見我沒關係,我可以等,但是我等不到。若你真不愛我,我等不到也
就罷了......可是你愛我,我為什麼還要等?十年等候還不夠?傷有多深
多痛,你不懂?」小可抱緊杜絕,這個人折磨他是因為愛他,同時折磨自
己,他為何要看著心愛的人折磨自己?

  「所以我不等了,無論你要不要、願不願意,你都得跟我走。」

  「走?走去哪?」杜絕沒有發覺自己並未否決小可的要求,多年相思
本以為一場空,明白仍舊未變的當下,喜悅佔去太多想法,杜絕只想著兩
人若真能不再分開該有多好。

  「我去哪裡,你就到哪裡,管別人怎麼看怎麼想,小穎已嫁、駱家後
繼有人,一切都不再是你我的責任;我已經買好一塊地,在上頭蓋了一棟
房子,住膩了我們就像杜非與外公那樣走跳江湖,累了我們就回家,回我
們自己的家。」小可早已盤算好,他從未和任何人提過,現在真正說出口
,言詞之中有難掩的興奮。

  「可是......」杜絕仍然遲疑,真的能夠圓這一場夢?

  「沒有可是,你我已經不是十六歲的孩子了,當時的無奈已不復,往
後日子你還想這樣消磨下去?」

  「我......」不想,杜絕怎麼會想永遠留在這裡,他避開小可已是痛
心,十年韶光,他真有辨法再忍十年?想到小可曾經說過永不再見,杜絕
只感心扉徹骨地疼,那種痛苦,他能再承受第二次?

  小可知道杜絕已經動搖,他輕吻杜絕的眼,杜絕沒有拒絕,「我很想
你,一直一直都很想你,若你真的不願意......」小可欲言又止,欲擒故
縱這招從十年前到現在向來很管用。

  杜絕咬咬唇,顫抖著反手握住小可的手,聲如細蚊說道:「......我
沒有不願意,你去哪裡,我就到哪裡!」說到末,杜絕抬起頭,他不能再
錯過,十年是他讓小可苦等,他可以逃這十年,不能一輩子逃避自己的心


  「從此以後,我們不再分離?」小可笑了笑,杜絕能在他的眼中看見
愛意,與十六歲那時不同,不再是天真直率的孩子氣,卻是更深沉、更濃
烈的繾綣萬千。

  杜絕不知道自己在小可眼中是什麼樣子,他只想著,自己要握緊小可
的手,不能再分開。

  「不再別離。」

  杜絕笑了,睽違十年,小可總算又找回屬於他的杜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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