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懶天下無難事

中世紀AU!!!

一邊看老片"第五元素",一邊敲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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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巴奇‧巴恩斯的童年可說是平凡無奇，從小生長在一個富庶的商人家庭，或許不是家財萬貫，但是比起一些會跑會跳就成為勞動力的農家小孩來說，父親為了讓他長大後繼承家業而聘請家庭教師教導他讀書寫字，因為長子有興趣就讓他向城裡最出色的弓箭手學習技巧，他不需要為了三餐汲汲皇皇，更不需要在風吹日晒的大太陽底下工作。

　　只需要快快樂樂、健健康康地長大就是父母對他最大的期許了。

　　巴奇知道自己很幸運，出生在經濟無虞、父母慈譪的家庭。他很珍惜這樣生活，也從不以為自己高人一等，農隙時，他常常和附近的農家小孩玩在一塊，哪怕玩得渾身泥濘，父母也從不阻攔他和那些孩子嬉戲，反倒要他別只顧著自己玩樂，得帶上兩個年紀較小的弟弟同行。

　　他的母親是城裡出名的美人，據說當年她的適婚年齡一到，上門求婚的人從城東排到城西，求婚的男人幾乎踏破她家的門檻；其中不乏貴族鄉紳那些老爺們巴巴地趕來向她求婚，不過她一眼就挑中性格寬厚的平凡商人。她說喬治‧巴恩斯或許不是最有錢、也不會是最英俊的那個人，可是她喜歡他柔和的笑容與溫暖的手。

　　她常常拉著巴奇的手笑道：「你長相隨我，其它部份可像極了你父親。」

　　巴奇一直記得母親抱著剛出生的妹妹對他說出這番話時，臉上幸福的微笑。父親摟抱著母親，兩個幼小的弟弟好奇地坐在母親與父親膝邊，吃著蜜餞乾果，他時不時伸出手指去逗弄妹妹圓鼓鼓的小臉，一家人都待在一起，渡過平淡寧靜的午後時光。

　　那一年巴奇九歲，正好是遇上史帝夫的年紀。

　　巴奇是在一次農隙時節遇見史帝夫。

　　他像往常那樣，做好功課，學完箭術就拉上兩個弟弟出門去玩。他向來不是要父母操心的孩子，母親溫柔地要他在天黑前返家，就哄著妹妹往父親的書房走。

　　平常的玩伴們已經在割完小麥的田梗裡玩鬧，等巴奇帶著兩個弟弟加入，玩伴們換了遊戲，開始上跳下竄地爬樹掏鳥蛋。巴奇讓兩個弟弟在樹下等，手腳俐落地爬上一棵樹，他一邊留意弟弟們有沒有亂跑，一邊輕手輕腳地將握在手心的鳥蛋拋進弟弟們笨拙的小手裡。

　　莫名地，巴奇在樹上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男孩不在任何一棵樹下，當所有玩伴都選好樹枝與接應人手時，那個矮小的金髮男孩沒有加入大家。男孩看起來不像不想加入，他徘徊不定的腳步與猶豫苦惱的神色更像是不知道有誰願意讓他參與其中。

　　巴奇不記得以前見過這個孩子，遠遠望去，金髮男孩只有六七歲，或者更小。玩伴們的叫喊拉走他的注意力，他連忙爬下樹牽起兩個弟弟追上大家，他不時地張望左右尋找方才看見的金髮男孩，但是男孩已經不在人群中了。

　　他一邊跟著玩伴們的步伐前進，一邊思忖著那個從未見過的男孩看起來還真瘦小。

　　再一次見到那個金髮男孩是另一個農隙時，基本上這段時間農家孩子都很有時間，只要幫忙做完家事，再乖乖帶著弟妹一起行動就能出來玩，所以巴奇天天帶著兩個半大不小的弟弟在外頭野。巴奇曾在第二天、第三天特別注意過金髮男孩的身影，可惜男孩沒有出現。直到一週後，巴奇隨著玩伴去溪邊戲水，兩個弟弟因為年紀太小只能在溪邊泡腳，巴奇一邊和玩伴在水深及腰的溪裡打鬧、一邊不時注意弟弟們是否走遠，不知不覺間，他扭頭看向自己兄弟時，一名頂著乾枯金髮、面色蒼白的瘦弱男孩出現在他的弟弟後方。

　　他看起來不比巴奇最小的兄弟大上多少，細得像樹枝的手臂抱住同樣乾瘦、套在過大褲管裡的雙腿，他悶悶不樂地坐在草地上，不合比例的湛藍色大眼鑲在那張巴掌大的削瘦臉蛋，直勾勾地盯著水裡的孩子們，沮喪之情溢於言表。

　　巴奇忍不住多看了金髮男孩幾眼，一時分神便讓玩伴抓住腰部撲倒，他在水裡掙扎一會兒就躍出水面。笑著吐出灌入口中的溪水，他握住玩伴示好的手站穩腳步，撥開濕淋淋的棕髮，向草地那頭挪一下下巴，笑著輕道：「那個孩子是誰？」其實巴奇也才九歲，但從小照顧兩個小尾巴讓他不自禁說起話來老氣橫秋。

　　習慣他說話方式的玩伴扭頭看一眼金髮男孩，聳著肩膀說不認識。

　　這時在另一頭玩耍的另一個男孩好奇地游過來，對著巴奇示意的方向看了看，男孩似乎認出金髮男孩是誰，突然拉下臉、滿心不悅地輕道：「是羅傑斯，他又來了。」

　　巴奇疑惑地望著玩伴，說話的男孩一邊游開、一邊嘟嚷著：「別理他，只是一個病殃殃的討厭鬼。如果讓他加入，我們什麼都玩不成。」

　　「什麼意思？」巴奇拉住男孩在水裡撲騰的後腿，笑著問道。

　　「他身體不好，平時也很少出門。」男孩掙扎一下巴奇就放開手，雙手叉腰等他把話說完。「他住在我家附近，那一帶鄰居都知道羅傑斯家的史帝夫風一吹就會病倒、跑幾步就會喘不上氣，沒有人想跟他玩。偶爾，他會跑出來看我們玩遊戲，隔天就會看到羅傑斯夫人急得跑出門找醫生。」男孩說完就游開了，彷彿離那個叫史帝夫的男孩越遠越好。

　　「聽起來挺麻煩的。」玩伴無所謂地說，「我們繼續？」

　　巴奇看了看金髮男孩從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寂寞與渴望，又看著坐在溪邊嘰嘰咕咕正在聊天踢水的弟弟們。他看起來跟自己的弟弟一樣大，卻連一個朋友也沒有。巴奇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莫名地被刺痛了一下，他拒絕玩伴的邀請，慢慢游向弟弟與金髮男孩待著的溪邊，避開放著衣服的位置爬上岸。

　　他先是拍了拍兩個弟弟的腦袋，逗得兩個孩子笑著閃躲，然後才踏著帶著水漬的步伐走向發現他走近、眼睛越張越大的金髮男孩面前。

　　金髮男孩抿著嘴巴，流露出一種在孩子臉上少見的緊繃神情，讓那張氣色不佳的臉蛋看起來既害怕又生氣。

　　巴奇撥開還在滴水的頭髮，也不管全身赤裸還帶著水珠，朝男孩伸出手，自然而然地勾起一抹微笑，輕道：「你好～我是巴奇‧巴恩斯，今年九歲。我住在城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你想加入我們嗎？」

　　金髮男孩懷疑地打量他，像在確定這個說話方式奇怪的男孩打著什麼鬼主意一樣警戒萬分。巴奇保持著笑容，絲毫不介意男孩算不上和善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轉。

　　溪流中傳來男孩們的笑語聲，彷彿僅有兩人之間的陽光被凍結一般靜謐。

　　不知過了多久，巴奇感覺伸長的手臂微妙地開始痠痛，連嘴角揚起的那抹微笑都開始抽搐了，男孩突然輕輕吐出一口氣，藍色眼睛透露出他按壓不住的渴望，猶猶豫豫地伸出冷涼的手指觸碰巴奇的掌心，確定巴奇不會猛地一把將他拍開後，才輕輕地握住巴奇的手，「我是史帝夫‧羅傑斯，今年八歲。我住在城西，我常常看見你和你的兄弟混在他們中間一起玩。」

　　「哇，你八歲了！」巴奇驚訝地瞪大眼睛，「你看起來，像我五歲的弟弟──呃，我沒有惡意。」

　　「我身體不太好，不過我父親長得很高，母親說我很像他，總有一天也會長得跟他一樣高。」史帝夫咧嘴一笑，隨即他又像想起什麼似地撇撇嘴，語氣低落地續道：「他們不會想跟我一起玩，我試過了，但他們從來沒有答應。」

　　巴奇想起玩伴方才說過的話，扭過頭去看已經游到溪水中央的玩伴以及坐在溪邊的兩個弟弟。想了想，他拉著史帝夫走向溪邊，坐在兩個弟弟旁邊一起把腳放進水裡，順勢也拉著史帝夫坐下。

　　「你得把褲管捲起來。」巴奇大一點的弟弟奶聲奶氣地指著史帝夫的褲管。

　　「就是，弄濕衣服回家會挨罵的。」五歲的小巴恩斯是小應聲蟲，時常逗得全家人好氣又好笑。

　　史帝夫露出虛弱的笑容，沒有動手去捲褲管，他縮著腿坐巴奇身邊，小小聲說著：「我不能沾水，我會……著涼。」他邊說邊去偷看巴奇的臉色，好像等著巴奇失去耐性丟下他。

　　「好吧，那就不要碰水。」巴奇感受著陽光暖洋洋地撫過他赤裸的皮膚，就算不進入溪水中，他覺得就這樣和史帝夫坐在岸邊聊天晒太陽也很好。「反正我也玩累了。」

　　史帝夫朝巴奇感激一笑，巴奇不以為意地伸展身軀，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史帝夫聊起天，直到所有玩伴都爬上岸換好衣服，巴奇才穿上衣服牽著兩個弟弟和史帝夫道別。

　　從那一天起，巴奇認識了史帝夫，認識了他這一生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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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巴奇沉睡的時間裡，多半沒有感覺，除了一片黑暗，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不過他偶爾的偶爾會作夢。

　　那些夢多半是兒時發生過的事，母親的笑容，父親寬大的手撫摸他的腦袋，弟弟們一左一右圍著他嬉笑，妹妹涎著口水爬向他的嬌憨──還有史帝夫，他這輩子最好也是最棒的朋友。

　　那些美好時光是過往的剪影，是支撐他一次又一次清醒過來的力量。

　　巴奇‧巴恩斯一向堅強無畏，他可以在戰場上衝鋒陷陣也不皺一下眉頭，他可以在刀口淌血也談笑生風，他幽默風趣、巧舌如簧，周旋在女孩的擁抱與紅唇間也無法令人憎恨。他是巴奇‧巴恩斯，是咆哮騎士團的副團長，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知曉七十年前那場戰爭最後結局的流亡者。

　　他一再一再地，在每一次清醒過來後告訴自己。

　　他不能那麼自私地選擇死亡，他沒有權力因為孤獨、因為胸口越來越大的那處空洞而將世界重新捲入戰爭。

　　他已經很累很累，疲倦到不得不藉著一年看史帝夫一眼來維持這個信念。

　　巴奇醒來時，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史帝夫，那個瘦小子，坐在餐桌前傻愣愣地對他微笑，而他正好聲好氣地催促史帝夫多吃一點。

　　那時候他們還是少年，十三四歲，史帝夫還是瘦弱得連蝴蝶吹一口氣都能推倒。但他是巴奇最好的朋友，巴奇願意在史帝夫不能出門的每一天，跳過羅傑斯家庭院的圍欄拜訪陪伴他。

　　輕嘆一口氣，他正在變得軟弱，他以為見過史帝夫就能讓他的心志重新堅定起來，但是漫長無止盡的孤寞一點一滴消磨了他的意志與勇敢。

　　隱隱約約，入口處傳來腳步聲，他知道娜塔莎來了。

　　女孩總是在天一亮就會趕來，彷彿不願意錯失每一分每一秒與他在一起的時間。

　　巴奇知道娜塔莎可能有一點點喜歡他，猶如她的母親在心底藏起對他的一份情感。他從來沒有停止感到抱歉，但是他就是不能。在他承受詛咒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決心不會結婚生子，他不能善盡做丈夫的責任，就不能去招惹任何一個女孩。

　　哪怕他再孤獨再寂寞也不能。

　　「塔莎，這次我夢見史帝夫──」巴奇低著頭爬起來，從今天開始七天內，他可以離開這個石窟不受阻攔，他的時間有限，不能浪費在這個陰暗的地方。

　　「你、你夢見我？」男人低沉柔和的聲音在入口那一處清楚傳來，像一記悶棍狠狠打中巴奇腦袋。

　　他猛地抬起頭，透過入口光線，他僅能看見男人被陽光打亮的金色髮絲，他吶吶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

　　巴奇覺得眼前一片空白。史帝夫在這裡？他知道了多少？娜塔莎又在哪裡？「你……你為什麼在這裡？」巴奇嚥了一口唾沫才勉強克制住聲音中的顫抖。

　　「我想見你，所以我就來了。」史帝夫往前走一步，側著身體讓光線打進石窟，也打亮了金髮男人臉上那一抹羞澀的笑容。「詹姆斯，你剛才、剛才說你夢見我，對嗎？」巴奇感覺到史帝夫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隨即，他注意到史帝夫稱呼他的方式。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史帝夫只叫他巴奇，一開始是不知道他的全名，後來知道他的名字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也不曾改變用暱稱稱呼他的習慣。

　　他還不知道。巴奇暗自鬆一口氣，望著摯友熟悉的笑容，莫名地，他突然感覺眼睛酸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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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漂亮的插圖!!!!

感謝阿焍大大賜圖,你為什麼那麼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