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我終於把這段擠出來了
逼死我自己了>"我的記憶,與其擔心總有一天它捲土重來,為什麼我不能選擇接受它?難道我得一輩子像躲瘟疫一樣躲著它?我做不到,我不是那種懦弱的人。」

  「那不是你的錯,從來就不是你的錯。」史帝夫看起來不止一點傷心,要巴奇來說,那已經是心碎邊緣的等級了,「是我沒有抓住你的手,我應該──」

  「嘿,打住。」巴奇舉起手肘撞了史帝夫一下,「停止你永無止盡膨漲愧疚感。我們是在戰場上,不是在訓練場哭爹喊媽的新兵;掉下去是我自己能力不夠,接踵而來的壞事是我必須承受的代價──」咬咬牙,他揚起下巴,神情堅強到連看的人都覺得疼痛,「所以我絕對不能容忍自己選擇逃避!」



      ◆ ◆ ◆



  在史帝夫身邊,巴奇一直有回到家的感覺。

  實話來說,無論他早先如何抗拒──好像他真的能夠做到一樣──史帝夫醇厚綿長的愛意,兩人會從最好的朋友變成情人也不奇怪;早在他們發展到這一步之前,巴奇想像不出這個時代除了史帝夫,還有什麼能讓他眷戀、足以讓他停佇腳步。

  這不是在說巴奇適應不了時代變遷與生命在他無知無覺中大起大落帶來的衝擊,他一直都是比史帝夫那個石頭腦袋更能接受變化的人,可是有些人、有些事物,永遠永遠不會改變。

  史帝夫說了愛他,就是真正、沒有任何轉寰餘地的愛著他。

  一旦有了這個認知,就很難停止去思考可行性。

  他愛史帝夫,幾乎是用著生命所有的熱忱去愛著這個兄弟。他想像不出自己讓史帝夫絕望心碎的樣子,那簡直比殺了他還痛苦。所以,他想了又想,終究不再去想,然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是理所當然。

  他們既是家人又是伴侶,既是戰友又是朋友,兩人分享親密無間的感覺,也依戀彼此身上的溫度與氣息。說起來有點傻,但巴奇知道自己從一開始的順其自然,到每一次享受史帝夫的親近是因為他也愛著對方。

  在經過自我審視後,他從來沒有對史帝夫隱藏這份感覺。

  他一直年長史帝夫一歲,比起空有頑固倔強的小個子,他才是兩人之中更成熟更圓滑的那一個;他持續不斷、在漫長歲月中不厭其煩看好史帝夫,必要時候挺身而出替對方抵擋一切危險也是理所當然;那種根深固柢的保護欲,不會因為他才是那個被操到喘不上氣、在床上哭得連腦袋都暈乎乎的人就改變觀念。

  儘管他知道史帝夫不再是那個會被揍進垃圾堆的瘦弱小子,但那不妨礙他保持這個品質看顧他的男友。

  所以,當那些宛如鬼魅蟄伏潛行在黑暗中的過往回憶,在他重新適應並學著享受生活時,突如其來襲擊他──他十分合乎情理地選擇對所有人保持緘默。

  閃回的畫面附在發燙的眼皮底下,好幾次他被眼前掠過一片血紅嚇得不輕。

  那不是一幕幕像電影,映在眼珠上,轉頭興許還能記得一星半點、卻從來沒往心裡去的劇情畫面。

  他的指尖可以感受到另一個脈膊漸漸停止跳動;唇齒間流洩而出的熱氣是冰天雪地中行走而過的唯一溫度;還有飄散在空氣中的火藥味──他不得不承認,每當狙擊得手時,那股濃烈的臭氣為他帶來難以抹去的成就感。

  巴奇趁著史帝夫沒發現時吐了好幾次。

  他不能回答史帝夫帶著溫和笑容的談天內容,只得揚起一抹微笑,把對自己作嘔的酸澀味死死按在喉嚨;有時他甚至得將帶著苦味的胃液嚥進肚子,才能在史帝夫起疑前巧妙地避開一個吻或者及時回應對方。

  巴奇明白這份痛苦、這份遲來的審判無可避免,那都是已經發生、只要聽過冬兵這個代號的人都知道的歷史;既是如此,巴奇想不到有什麼理由多讓一個人陪他擔心受罪;史帝夫為他傷心難過,並不會讓事情變得更容易面對。

  他可以獨自處理這件事,事實上,他也必須獨自處理。

  他會在想起被關進冷凍艙連呼吸都凍結的那一瞬間渾身僵硬;他仍舊為每一次眼前閃過那些死去的人痛苦懼怕的神情時胃泛酸水;但那不妨礙他在直視史帝夫雙眼時展露安心放鬆的溫暖微笑。

  他的笑容是真誠,是發自內心,因為看著他的人是史帝夫,因為史帝夫就在他身邊,所以史帝夫並未看穿他隱藏在笑容之後的黑色旋渦也是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班納博士和七十年後那些稀奇古怪的心理評估揭穿他,巴奇相信自己可以維持表面平靜,直到他消化融合內心深處的愧疚。與其讓罪惡感侵蝕他,他更願意選擇用餘生來彌補無法更改的錯誤。

  頑強不是史帝夫獨享的特質,他不會讓那些陰影抓住他,他不會。

  事實上,被班納博士當著史帝夫的面前說破這件事,也沒有讓他懷有對史帝夫隱瞞記憶正在漸漸回復的歉意。

  他知道史帝夫知道他並不感到抱歉,史帝夫也永遠不會為這點憤怒。

  無論最後那些記憶為他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史帝夫永遠會伸出雙手,穩定強壯地托住他。

  而這是巴奇唯一能預想到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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