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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被2010福爾摩斯騙走回不來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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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an彎腰撈起木階下的破爛娃娃。鈕釦做的眼睛,補過丁的小碎花洋裝,四肢與臉蛋佈滿灰塵的洋娃娃只有Dean手掌大小。

  他們的運氣不錯,約克鎮是個衰敗毫無生氣的小鎮,還是能夠找到一間附早餐的旅館。就算房內充滿霉味,沒有空調和有線電視頻道也是預料之中的事。但是能夠躺在床上伸直雙腿加上勉強有熱水的浴室,已經是這幾天中最好的休息處。

  光是這樣就讓Sam和Dean同時感謝上帝──當然,這只是一種形容詞。

  自從Dean從地獄爬回來、而Sam見過所謂的天使之後,信仰不復存在。

  「老天,你已經過了玩洋娃娃的年紀很久了,Dean。」Sam關上Impala的門,背著背包從鼻腔發出笑聲。

  Dean瞥了Sam一眼,「我想這是你掉下來的東西才替你撿起來。睡前要是你沒抱著她,我怕你會寂寞的睡不著,Samatha。」Dean握緊娃娃,試圖將它塞入Sam的連帽外套口袋。

  在Sam拍開Dean的手,破口大罵Dean是幼稚鬼之前,一個女孩出現在兩人面前,用著不像十歲孩子的平靜口吻輕道:「那是我的Heidi。」

  Dean和Sam同時停止動作,望向睜大褐色雙眼朝Dean伸出右手的棕髮女孩。

  有一種感覺,很奇妙。Dean說不上來,但是他望著女孩褐色的眼,感覺到一瞬間的失神。頭暈目眩的嘔吐感很短暫,Dean撐住雙腿甩開那股不適,下意識往Sam的方向望了一眼,Sam似乎和他有相同感覺,繃緊下顎和Dean交換眼神。似乎有什麼不對勁,但眼前的小女孩沒有變成張牙舞爪的怪物,巴掌大的臉蛋和棗紅色連身裙沾滿污泥,她的瞳孔明亮乾淨,緊緊盯住Dean和Sam。準確的來說,是盯著Dean企圖塞進Sam口袋裡的那個娃娃。

  Dean不想讓自己大意,但面對一個孩子,他想不到能發生什麼事,至少在女孩出現異象前,他並不想驚擾或是傷害她。Dean搔搔鼻尖掩飾尷尬,兩個超過十歲很久的成年人為了一個娃娃打鬧說不上是什麼光彩的事。他走近不到腰際高度的女孩,蹲在女孩面前將娃娃放在手心拍去灰塵才遞給女孩。

  「這是妳的Heidi嗎?」Dean再自然不過地露出溫暖的笑容。雖然他看上去不像一個喜歡小孩的人,而且他也表現得像一個不想要有小孩的痞子;但他喜歡小孩、對待小孩溫和親切是不爭的事實。

  Sam一直都知道Dean不如看起來的那麼討厭小孩,甚至Sam早就知道──Dean其實想要一個家。一個真正的家,就像Dean曾經取笑Sam想要的生活時說過的那樣。白色籬笆、院子鋪滿綠色草皮,還有追逐小狗的孩子以及站在一旁微笑靠在Dean肩膀望著一切的美麗妻子。

  Dean只是不說,不表示他從來不想要。

  獵手的生涯讓Dean不敢去想這些真實之中的平靜生活。

  Sam一直都知道的。

  「Heidi是我的。」女孩伸手搶過Dean手心的玩偶,露出警戒的神色。

  「嘿~我沒有惡意的。」Dean不以為意,雙手攤開上舉起身退開一步,活像他面前站著一名持槍隨時會撲倒他的FBI而非一個沒有攻擊性的小女孩。

  「Heidi這個名字很美,想必妳很喜歡她吧。」Sam繞過Dean,蹲在女孩面前露出微笑,一如往常,Sam充滿溫暖善意的眼神與微笑向來比Dean吃香。

  女孩緊抱著娃娃,彷彿想退開,卻迎上Sam比Dean深邃的綠眼,悄聲說:「你們不該來的。」女孩左右張望,想確定沒人偷聽一樣把聲音壓得更低更弱。「這裡不是你們該待的──」Sam不自禁往向傾聽,若不靠在女孩唇邊,幾乎聽不到她稚嫩的聲音。

  「Una!!」一道氣急敗壞的男聲打斷女孩的話。

  一名棕髮男人站在不遠處,皺著眉頭朝女孩走來。

  男人穿著倘開的紅白條紋棉衫,下垂衣擺只扎了一邊在牛仔褲裡,他一路走來腳步蹣跚,靠近時Sam和Dean不意外在男人身上聞到濃烈的酒臭。

  「我說過妳得待在房間裡!」男人一把抓住女孩纖細的手腕,在Dean和Sam下意識動手阻止男人粗暴的舉動前,女孩反駁著:「但是我必須找回Heidi,Daddy……」

  「嘿,她只是──」Dean試圖替她解釋。Dean見過這個男人,方才他寫下入住登記時,是這個男人把老舊泛黃的本子遞給Dean。

  「喔~Mr. Smith,這是我的家事,我不需要路過的旅人告訴我怎麼管教女兒。反正你們隨時都會離開。」男人嘴裡噴著酒氣,雙眼佈滿紅絲沒有焦距,和Dean看過的任何一個酒精中毒的廢物沒有多大分別。

  Una看起來並不特別懼怕自己的父親,她垂下雙肩任由父親牽著她走開。

  「可憐的女孩。」Sam打從心底同情Una。有個酗酒的父親,不可能有健全快樂的童年生活,Sam十分能夠體會。但另一個受害者時至今日仍舊盲目崇拜那個勇敢無畏的父親而不自覺。

  Sam不止一次猜想Dean其實都明白的。

  知道破壞一切平靜、導致Winchester家無法過上普通人生活的不僅止是黃眼惡魔。那個失去妻子便合理沉浸在自身哀傷與暴怒中的高大男人,遺忘身後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需要關愛與溫暖的家,並非充滿硝煙血腥以及在無數令人不敢張望的深夜中潛伏徘徊不去的夢魘。

  那個男人強迫Dean和Sam踏進血泊裡,毁去他們所能得到一切幸福。

  雖然對現在的Sam而言,那些平凡生活不再重要──因為他發自內心真正想要的就在眼前。Sam始終無法想出有什麼理由能夠說服Dean不再冒險,乖順地留在他身邊而不去看那些在外頭受到惡魔怪物侵擾的陌生人。

  看著Dean削短的淡金髮旋,Sam忍住伸手將Dean扳過身來打碎他所有自欺欺人念頭的想法。現在的Dean不需要這些,他不需要Sam強迫他認清除了他的兄弟、沒有任何人是真正需要Dean Winchester的事實。

  「……她在說話。」Dean夢遊般呢喃的低沉聲音撞進Sam耳裡。

  Sam回過神,這次真正將手搭上Dean、他的兄弟的肩上。

  「什麼?」Sam的兄弟扭頭望著他的眼神,閃爍著金色光點的翠綠眼珠,讓Sam突然感覺喉嚨乾燥,有一股難以抑止的渴。和需要惡魔血是完全不同的欲望漲痛了他的靈魂深處。

  「她要我們離開。」Dean轉動下顎示意Sam看向女孩,Sam卻注意到Dean靠近頸部的側臉有一道細微的疤,而Sam移不開目光。

  「Dude,她一定知道什麼,哪怕她只有十歲或許更小,我們也得想辨法從她嘴裡挖出消息。」Dean毫不知情,他習慣Sam並不關切他的日常,習慣Sam厭惡這一切卻不得不被他拖著到處走的不耐煩。雖然自從他爬出地獄,Sam開始熱衷除去Lilith這個一勞永逸的事業,不過和Ruby那些惡魔打交道,可不是他能同意的辨法。

  Dean為此煩惱不已。Sam永遠不會明白,Dean最大的煩惱就是他的兄弟。地獄的折磨負罪固然深深刺傷他的靈魂,卻比不上他發現Ruby誘騙Sam吸食惡魔血,Sam卻不以為意反而一意孤行的痛苦;他細心守護、盡力勸戒Sam不要依靠那些超自然的邪惡婊子,而這些努力似乎一點用處也沒有。他們就像兩條平行道,永遠沒有交集的一天。或許要等待Sam一樣墜落地獄的那一天,Sam才會明白Dean的用心良苦。

  維持表面平靜已經花去Dean所有力氣,哪怕是流於表面的玩笑與關切,Dean除了緊緊抓住那些碎屑,再也沒有別的東西足以支撐他。

  「Sammy,所有小孩都夢想自己能有一隻屬於小狗,看來這次你的Puppy Eyes可以派上用場了。」Dean笑著回過頭,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Sam並不討厭。

  Sam如夢初醒,卻順利地將他注視Dean的眼神飛快移至連女孩背影都看不見的遠處。Dean還可以原諒他和Ruby持續往來是一回事,甚至他和Ruby上床這件事也能下不為例。但是用異樣的眼神看待自己兄弟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種病態的情感,Sam想要隱藏起來。

  至少在一切無可挽回之前,他想看著Dean的笑容。

  發自內心、對著他微笑──雖然Dean帶著陽光般溫暖的笑容令他目眩神迷。

  Sam聽見自己告訴Dean,「這並不好笑。」就飛快地轉身,在欲望漲破他的靈魂、必須向Dean解釋為什麼自己走路姿勢變得不自然前打開房門進去。

  Dean嚷著:「少來了~你知道這是事實。」的笑聲像一根樁子打進Sam心裡,把那份欲念狠狠釘在Sam的靈魂上;在Dean從Impala裡拉出行李時,Sam只能趁Dean進房前躲進磁磚泛黃的浴室裡洗一場不合時宜的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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