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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都寫到05了,我總是忘記來貼
不過這篇冷門到不行
如果有人喜歡,我會很開心的

本文獻給唯一的支持者─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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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如法帝歐所言,他確實沒有在這個城鎮待上太多時間。

  正確來說,他只住了九個小時又三分二十秒。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倒在羅倫佐乾淨的潔白床單上,兩眼一閉就開始縮成一團,半倚在牆角邊呼呼大睡。

  羅倫佐一看就知道,這個人就算睡著了、手心還是捏著鎗,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一定馬上跳起來毫不留情地開鎗;因為羅倫佐也是這樣的人,所以一眼就能看出這個人與自己有相同習慣。

  他甚至可以預測,一旦自己關上房門走下樓,床上那條已經被他丟到浴室洗乾淨的抹布一定馬上睜開雙眼,等到確定四周安全才會再閉上眼睛。

  於是九個小時後,名為法帝歐的抹布條走下樓,接著他在三分鐘內離開羅倫佐的視線,多出來的二十秒其實就是洗抹布的時間;雖然羅倫佐質疑過二十秒能否洗乾淨,但是看在對方不情不願還是勉強沾過水的份上,他選擇了退讓一步。

  在法帝歐走出大門後,羅倫佐第一時間內衝上閣樓,把床單一把扯下來、丟進洗衣機內,他不能忍受自己凌晨打烊睡覺時還得聞到一整床的酒精發酵味,那種可怕的味道跟嘔吐味根本沒有兩樣!

  就這樣,法帝歐一出門就沒有再回來過。

  一天兩天過去,一開始羅倫佐還預先買好床單回來準備隨時替換。

  到了第十九天後,他看著新買未拆封的三套潔白床單開始考慮退貨可能性。都買了半個月,早就超出消基會保障期,這叫他……該怎麼退呢?

  在羅倫佐決定乾脆把床單改成桌巾算了的第二十四天──

  已經掛上打烊牌子的大門突然響起微弱的拍門聲。

  羅倫佐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近五點。這個時間不可能還有人來酒吧打發時間,更不可能是女性在這個時間閒晃於治安不算太好的城市,還想來找他談心調情吧。

  嘿嘿~被搶了女人來找他算帳的可能性還大了點,總之有備無患。

  拿起床頭的鎗,羅倫佐蠻不在乎地走下閣樓,一派輕鬆走去開門。

  一開門,率先映入眼簾就是一頭油膩膩的黑色捲髮。

  暗罵一聲SHIT,一眼就認出來者何人這一點、讓羅倫佐難以忍受。

  為什麼還是看起來髒兮兮的樣子!?搞得羅倫佐只要看見法帝歐就能夠馬上認出他。

  他自認雖然有潔癖、但是不嚴重;不過法帝歐這個人的樣子,實在超出他能忍受的骯髒!

  又油又膩的捲髮沒有改變,很好,又不知道多久沒洗頭了;短髭爬滿那張巴掌大的臉孔,明明臉小就勤快一點刮鬍子很難嗎?還有最大的重點,為什麼法帝歐又回來找他



  法帝歐雖然是酒鬼,但是總算是一個懂得守禮貌的酒鬼,他很清楚現在絕對不是營業時間;於是羅倫佐左想右想、只得到一個『他是回來住宿』的答案。

  Fuck!他就知道錢不好賺。

  法帝歐緩緩睜開迷矇的眼,羅倫佐一眼就看出他醉了,而且醉得不輕,跟前兩次羅倫佐看見他時一樣的醉。

  羅倫佐將手中的鎗塞進褲頭,認命死心拖著法帝歐的胳臂進屋,他狠狠甩上門,再度為自己沒事幹麻這麼有職業道德大罵。

  蠢蛋!白痴!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

  但是通常說這句話的人、都一定會有下一次。

  於是他很犯賤地將法帝歐丟進浴室,扭開水龍頭後轉身離開。

  至少、至少等下他出來時一定是乾淨的。

  羅倫佐一邊翻找衣櫃裡最廉價的衣褲、一邊反覆地催眠自己。

  坐在看得見浴室門口的吧台前,羅倫佐懶懶隻手托顎,要不是害怕法帝歐再把一身骯髒的衣服穿回去,他才不會把自己的衣服『樂捐』出來;認識羅倫佐的人都知道,他這輩子僅次於『骯髒』討厭的字眼就是樂捐!

  偏偏左等右等都沒看見法帝歐出來。

  只聽見浴室水龍頭不斷嘶叫著嘩啦嘩啦聲。

  三十分後,羅倫佐考慮水費也是節約的一環與看見某個自己也有、但在別的男人身上就是『髒東西』的兩相拉距下……他很認命地上前輕敲浴室木門。

  「喂!你洗好沒?」有時他真搞不懂自己這麼愛錢如命到這個地步。

  羅倫佐一向不是有耐性的人,連問三次皆無回應的情況下,反正浴室門只是虛掩,他毫不客氣推開木門,粗暴地拉開浴簾打算先給法帝歐一腳再說!

  法帝歐坐在水龍頭正下方,熱水不斷地打在他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服貼貼地將他身體線條忠實呈獻。

  靠,瘦成這樣是沒吃飯嗎?

  羅倫佐很直接閃過這個想法。

  法帝歐呆愣愣地望著站在前方的羅倫佐,半瞇著眼像在確定眼前的人是否認識。過了好一會兒,法帝歐確定眼前的人是羅倫佐後,才用著口齒不清的聲音開口。

  「幫我、幫我關水好嗎?挖出子彈後、我就沒有力氣關水了……血跟著水、一直一直流……」法帝歐有氣無力開閤著嘴巴。

  這時羅倫佐才發覺法帝歐坐在一大片血與水的混合液體中,一直都在注意法帝歐骯髒的臉孔,一時間竟然完全沒發覺法帝歐在被他拖進來之前就已經中槍了;雖然不是沒有見過血、也不是沒有殺過人,但是那種感覺終究不同,他突然覺得有點反胃,連忙走上前去關掉噴撒熱氣的清水。

  法帝歐吃力地笑了笑,一手舉起從側腹挖出的子彈,三顆被水沖掉血跡的彈頭在法帝歐顫抖的手心晃動。

  「看看,這麼小的玩意兒……就能要人命呢……」

  廢話!要是打中要害,根本用不到三顆,羅倫佐真討厭開槍打傷法帝歐的傢伙;只消一顆打中那顆髒兮兮的腦袋就能全部解決了,偏偏用了三顆都沒打死法帝歐,技術有夠差!!

  早早打死他、羅倫佐就可以順理成章把住宿費污起來,連看都不用再看見這個死酒鬼兼髒鬼。

  鏗鐺──卡啦卡啦……

  金屬接二連三落在瓷磚上的聲響拉回羅倫佐思緒,抬起眼皮向下看,三顆彈頭轉啊轉~沿著傾斜的排水口滾過去。法帝歐嬌小的身軀歪歪斜斜倒向地面,羅倫佐反射性伸手扶住他,以防法帝歐將他潔白瓷磚撞出裂痕。

  「他媽的,有夠髒!」扶住了才開始怒吼,羅倫佐實在討厭又濕又油的捲髮在自己乾淨的衣服上磨蹭。

  等他傷好了……羅倫佐一定要把他丟到洗衣機裡捲個七八次再放出來,省得見他一次就煩心一次。

  不過也不可能放著還在失血的法帝歐在浴室等死,羅倫佐咬緊牙關、用著超越常理的速度幫法帝歐洗頭,只花了十五秒,這十五秒卻足以令羅倫佐生不如死!

  撕破法帝歐濕透的衣服與長褲,又花了十秒覺悟般撕破法帝歐唯一蔽體的三角褲,與其讓法帝歐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帶走體溫而且還會弄濕他的床,他寧可眼睛爛掉十天也沒關係。

  羅倫佐一向不意外自己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敗在貪財又有潔癖。

  用大毛巾擦乾法帝歐的身體後,羅倫佐心疼地撕破另一條乾淨毛巾替法帝歐簡易包紮傷口。中槍傷之後的發燒是在所難免,這種時間、這種地方,也就沒辨法計較傷口感染的問題了。

  誰叫他們身為墨西哥人──內亂不斷、社會動蕩不安。不是羅倫佐小氣壞心不送法帝歐去醫院,只怕他一扶著這個傷號出門還沒走到一百公尺就被搶了二遍。

  想到這點,羅倫佐不禁低頭看著軟攤在懷中失去意識的男人──真虧得他還有辨法保護自己走到這裡來。

  扶著法帝歐走回自己的聖地,羅倫佐一直遺忘的疑問更是跑得一乾二淨。

  為什麼這種情況下──法帝歐會拖著身體來找他呢?

  好幾個月後羅倫佐才再度想起這個疑問。

  但是那個時候的法帝歐已經紮根在他的生命裡,想拔也痛得拔不起來、想忘卻怎麼也放不下心,任法帝歐賴吃賴睡了。



      ◆ ◆ ◆



  真不知道欠了他什麼!!

  羅倫佐睡醒時混身酸痛,用不習慣的坐姿睡著,不管是誰都會不舒服,絕對不是他嬌生慣養啊……

  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時、羅倫佐掀著眉毛跳起來,正想生氣是誰讓他睡不好,一眼先看見躺在床上的法帝歐完全不顧傷口是否扯動壓到,依然故我地捲起棉被形成一個繭



  羅倫佐當下第一個念頭是──好險昨天有幫他洗頭擦身體,不然這組床罩我一定放火燒掉。轉念一想,不對!這個人還受著傷,怎麼睡也不能睡得安份點。

  嘴巴雖然是這樣喃喃抱怨,羅倫佐倒也不是真的生氣。他也很清楚,做他們這行的人實在很苦,雖然錢多事少,生命安危與心理壓力卻比任何人都來得多;想睡的時候怕人襲擊、走在街上也怕人暗殺,名聲越響、生命就越危險,好比馬里亞奇,名聲為他帶來了什麼?什麼也沒有,失去親人愛人,除了名聲,他什麼也沒留下。

  嘆一口氣,看著天色,羅倫佐放棄叫法帝歐起床,下樓準備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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