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看SPN時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嗯......我可能真的不太適合寫歐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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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帝夫是老時代的人,他有老時代的觀念,也有老時代的作派。無論他對穿越到二十一世紀這件事多麼不適應,又或者新世紀的風潮已經不流行那些磨磨蹭蹭、約會得達到一定次數才能牽手才算禮貌的交往方式。現代人第一次約會只要感覺對了,直奔對方床上享受美好性愛在這個世紀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模式。他終究覺得那不適合他,也不想就這樣含含糊糊,把他與巴奇之間的關係僅維繫在肉體之上。

  無論是夜晚或白天的巴奇,對他來說都只是巴奇;顯然就巴奇的角度而論,不僅如此。

  白天的巴奇,沒有夜晚的記憶;夜晚的巴奇,似乎也不打算解釋是什麼原因。

  他得承認,是他不夠勇敢。

  早在第一夜結束的時候,他就應該向巴奇坦誠所有事。

  如果白天的巴奇不願意接受夜晚的巴奇做過的事,那也沒關係,至少史帝夫可以面對自己不被巴奇當成戀愛對象的事實。

  他尊重巴奇的決定,哪怕只是其中一個巴奇不同意,他都會停止友情以上的不恰當行徑。

  那會很痛,他預想過。在他看清自己的感情、開始眷戀另一個人的體溫與觸碰後,再把那份流淌充盈靈魂的暖意抽走,就像他醒來後發現世界已經不再是熟悉的樣子,那種孤獨虛無的苦澀幾乎能夠絞碎他的心。

  但是史帝夫必須承受,事實上,夜晚的巴奇也從來沒有明確表示過對他是什麼樣的想法;或許說到底,他什麼都沒有抓住,只不過自欺欺人臆想著巴奇或多或少對他有好感,才會在深夜默不作聲地吻他、給予他肉體交纏的權力。

  但是這一切都得打住。

  當你真心愛著一個人的時候,哪怕是不經意作出任何一點有愧於他的事,都比往自己心口刨下幾塊肉還痛苦。

  史帝夫想的很清楚,從小到大,他欠巴奇很多很多,他不但沒有還清,事到如今還欠了巴奇一個約會。一個正正當當、理應在巴奇第一次吻他的那一晚,不管那份誘惑有多巨大,都該按步就班先從約會開始。

  他也顧不上娜塔莎似笑非笑的打趣目光,趁著巴奇每個月一次去東尼工作室維修手臂時,繞到她的樓層拿出小筆記準備向這位情史非凡的女士虛心討教。

  「所以,你準備開始約會了?」

  娜塔莎的嗓音性感沙啞,美豔的面孔宛如玫瑰嬌豔,史帝夫有些明白為什麼這麼多男人明知她是一口就能螫死人的黑寡婦,還是前仆後繼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我──」沒有。不,他有,所以他改口輕道:「妳,嗯,能提供什麼意見嗎?」

  「你決定約他了?」娜塔莎哼著小調,「我覺得Tackle Box不錯,那裡的海鮮很棒,氣氛算不上浪漫,但是夠輕鬆熱鬧,適合你們這種認識很久的老古董。」

  史帝夫注意到娜塔莎用的是他,不是她。

  「妳、妳,呃,怎麼知道──」他就像被中學老師抓到藏著小黃書的青春期少年那樣,期期艾艾,連句話也說不好。

  史帝夫並不是在意自己愛慕巴奇被朋友發現,那不可恥。喜歡一個人是一件美好的事,哪怕對象是同性,也不是他羞於啟齒的理由。他在意的是,為什麼娜塔莎知道他喜歡的對象是誰。

  「親愛的,你漂亮的藍眼睛追著他跑。」娜塔莎撩了撩頭髮,「任何男人用那種一秒鐘沒看著對方、彷彿世界就會毁滅的眼神。我很清楚那是什麼原因。」她抿唇一笑,「就像小狗狗追著尾巴跑一樣,可愛極了。」

  「所以,大家都知道了?」史帝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娜塔莎瞥了他一眼,「知不知道,有什麼差別嗎?」

  「我明白了。」史帝夫閉上嘴巴,認真將餐廳名字抄起來。

  在巴奇來找他一起回家時,對她裝作完全沒提過約會二字心懷感激。

 

      ★ ★ ★

 

  就像娜塔莎說的一樣,Tackle Box的海鮮烤得恰到好處,啤酒雖然淡了點,但是比起在家裡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看著電視喝起來就是特別好喝。雖然說兩人因為血清不會喝醉,那也是新陳代謝比普通人快四倍,過量的酒精還是足以讓巴奇雙頰紅潤。他笑著走在史帝夫身邊,夜晚涼爽的風像一隻溫柔的手,把他垂落的捲髮撫開露出飽滿的額頭。

  兩人之中,本來就是巴奇健談許多,那個微醺的男人嘟嘟嚷嚷著回家路上應該繞去超市補給生活用品,史帝夫笑著從洗髮精香味到冰淇淋口味一一答允。

  真要說起來,史帝夫的嘴巴並不笨拙,從小到大,鬥起嘴來史帝夫也能讓巴奇啞口無言。但是今夜對史帝夫來說意義不同。巴奇沒有弄清楚這是一個約會,他們太過親近,哪怕巴奇沒有七十年前的記憶,他與史帝夫之間就是有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這份默契令巴奇並未注意到史帝夫的眼神在昏黃燈光下渲染出來的溫柔與緊張。

  雖然每道菜上桌史帝夫都搶著替巴奇佈菜,把魷魚最鮮美的部份優先切給他,把螃蟹的蟹黃全部挖到他的盤子裡,巴奇只是打趣說著:「兄弟,你如果對每位約會的對象都能這麼殷勤,很快我就能當你孩子的教父了;考慮到你看見漂亮女孩連話也說不好,我就勉為其難讓你充當練習對象。」他的笑容甜蜜,史帝夫忍不住回以一笑,搖搖頭沒有回答。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事實上,從巴奇回來那一刻起,史帝夫幾乎沒有不開心的時候。

  從以前史帝夫就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小個子,他沒有巴奇以外的朋友,連約會對象都是巴奇想方設法替他弄來。史帝夫不是沒有想過結婚,在他們生長的年代,如果沒有戰爭,遲早有一天,巴奇與史帝夫都會各自結婚。

  那是必然的結果,史帝夫不覺得奇怪。

  但那不會影響史帝夫與巴奇的友誼。

  在史帝夫的預想中,巴奇還是會三不五時到他家來拜訪,或許帶著新婚妻子,或許帶著同樣有一頭棕色捲髮的小男孩,巴奇就算有了家庭,在史帝夫身邊永遠都有這位摯友的位子,史帝夫想像不出因為各自有了家庭就漸行漸遠的未來。

  雖然當時他沒有辦法想像有哪個女孩會看上他,可是巴奇總是告訴他,會有那麼一個女孩,看見史帝夫瘦小多病的身體裡裝了多麼勇敢高貴的靈魂。

  史帝夫信賴巴奇就像呼吸一樣自然,所以佩姬出現的那一刻,他意識到巴奇永遠是對的。

  佩姬走進酒吧那一晚,巴奇真的很替他開心,從眼角微微彎起的線條到微微勾起弧度的漂亮嘴唇,都讓巴奇看起來閃閃發亮;那時候史帝夫不懂為什麼光是看見巴奇真心誠意為他感到高興的神色,就好像看見星光。

  然後巴奇掉下去了。

  星光在史帝夫眼中熄滅了。

  那些曾經預想過的未來也隨著巴奇的離開而不再是史帝夫生命藍圖的一部份。

  現在,史帝夫看著眼前一邊哼著不成調的歌曲,一邊跳著小步不知道在為什麼而樂不可支的棕髮男人,那份預想過,還進行大工程修改的藍圖又重新塞滿他的腦袋。

  他想牽著巴奇的手,一直到最後。

  所以他抓住那個蹦蹦跳跳,簡直沒一刻閒得住的男人,忍住往那對淺紅色嘴唇吻上去的衝動,一把將巴奇微微發燙的身體擁入懷中。

  「我愛你,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史帝夫不是靈活的人,他不會說那些花巧好聽的話來逗人開心。

  所以他說出口的話永遠是認真的,不帶任何保留。

  懷裡的人,很慢很慢地推開史帝夫,在那一瞬間,史帝夫知道了答案。

  「呃……」巴奇抓著臉,表情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僵硬,就好像他早就明白總有一天史帝夫會說出口,但是他沒想到會親耳聽見那樣面無表情,他甚至不為史帝夫的表白感到驚訝,「我、我們一直是好朋友……為什麼不能保持現況呢?」

  史帝夫無法回答,他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巴奇,因為他已經越過那條線、因為他已經記得巴奇身上的溫度以及嘴唇有多麼柔軟。

  在巴奇明確地拒絕他之後,他什麼也說不出口。

  「回家吧。」他困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咬著牙一股勁往前走。

  巴奇皺著臉,不安地聳肩跺腳,他嘆了好大一口氣,一步一步跟著史帝夫的影子走在回家路上。

 

      ★ ★ ★

 

  簡單的梳洗過後,史帝夫早早走進房間準備就寢。

  巴奇也不像平時那樣對著電視胡亂轉台,拉著史帝夫一起盯著購物頻道──巴奇喜歡看那些節目,但不怎麼會買──對千奇百怪的懶人用品嘖嘖稱奇。巴奇也沒有對回程忘了去超市轉一圈這件事發表意見,似乎想避開尷尬的氣氛,他甚至沒有在史帝夫刷牙的時候故意在廁所門口怪腔怪調要羅傑斯小姐動作快一點。

  夜晚很快就安靜下來,月亮靜悄悄地由史帝夫床側的那扇窗戶灑落一地皎潔光芒。

  史帝夫蜷縮在被子裡頭一動不動,他睡不著。他的心臟在痛,連呼吸都讓他的肺部疼痛。已經遺忘很久、氣喘發作的感覺又重新找上他。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會再發作,血清修補了他大部份的身體缺憾,但是那並不影響一個人失戀時,全身痛苦得連睜開眼睛都像有把看不見的鑿子往他腦袋裡鑽。

  他並不需要很多睡眠,他也知道今晚他不可能睡著。

  史帝夫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失戀過,很久很久以前,在他還沒從軍之前,他沒有真正明白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多半是女孩看不上他,而他也沒有條件去追求別人。從軍之後有了佩姬,不能說他完全沒有想過如果戰爭結束,他與佩姬會走到什麼地步,但是戰場上並沒有空閒讓他深入思考,那份淡淡的欽慕也隨著時代腳步而消逝。

  巴奇還沒有回來的時候,他和現代的女孩有過幾次交談,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一直讓他沒有辦法投入一段新的關係。

  也有可能是他不想,真的不想──

  史帝夫已經習慣承受失望了,不代表他不會難受。

  他不想放棄,他說不上來,但是他不想放棄巴奇。

  細微的腳步聲悄悄從門邊傳來,史帝夫強硬嚥下哽噎的灼燒感,他知道那是對方刻意為之的訊號,以對方超乎常人的能力,不必發出聲響就能抹開任何生物的脖子。

  「……不,不是這個時候。」床沿下陷的重量讓史帝夫裹住被子用一種可笑的方式往另一側挪動,無論如何,他不會再繼續夜晚的關係。他可以拒絕,他有這個能力,他只是、只是太渴望巴奇,才縱容了自己的軟弱。

  而一切都應該停止。

  「我很抱歉──」柔軟的嘴唇輕輕貼在史帝夫的眼角,巴奇全身都在顫抖,低啞的嗓音像喉嚨含著血沫般令人聽了都疼痛。「我不能……我很抱歉。」

  史帝夫知道巴奇知道,但是巴奇改變不了事實。

  只要白天的巴奇想要站在警戒線的那一端,史帝夫就不能伸手把夜晚的巴奇拽過來──再也不能。

  巴奇起身離開的時候,悄然無息。

  史帝夫緊緊閉上雙眼,任由黑夜冰冷地撕扯他的心。

 

  隔天早上,巴奇仍然是原來的那個巴奇,他還是會開史帝夫玩笑,他沒有刻意與史帝夫保持距離,出任務時依舊是史帝夫最好的支援。就好像那個悲慘的告白從來沒有發生,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也永遠,只會是朋友。

  史帝夫既感激巴奇又為此感到憤怒無措。

  他沒有辦法把付出的感情收回不是巴奇的錯,但是史帝夫無路可走。

  偶爾的偶爾,他暗自期待夜晚的那扇門會悄悄打開。

  不用肉體的糾纏,不需要甜蜜又炙熱的親吻。

  他只是想在夜晚的時間偷取一點溫暖,哪怕只是並肩坐在沙發,像兒時那樣緊緊依靠彼此。

  但是那扇門再也沒有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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