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應該沒問題了!!!
再不行......我就棄坑!!!(憋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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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話來說,巴奇的狀況不怎麼好。

  這不是在說巴奇把自己封閉起來……好吧,換個角度來看,說他把自己封閉起來,難以、難以……溝通──他絕對不會用掌控這個詞,死也不會──也不算錯。

  只要問話,巴奇一一回應,就好像史帝夫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他恪守士兵的本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那些空泛冰冷的語言都不是發自真心,史帝夫感受得到。縱使巴奇看起來平靜無害又溫馴,也不過因為在巴奇的觀念中,史帝夫是他的新管理者,他看起來已經很習慣將自身隱藏在冷淡聽話的面具之下。

  無論史帝夫的立意與結果如何,他的一言一行,確實有很大成份影響了他的朋友。

  巴奇很聽話,他簡直、簡直太過聽話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只聽史帝夫一個人的命令。

  娜塔莎和史帝夫討論過這件事。這是九頭蛇為了方便管理資產而定制出來的方法。要是所有人都能對冬兵下令,一旦任務內容有所衝突,冬兵開始思考哪個任務更重要或更合理就不好了。九頭蛇只需要稱手銳利的武器,思考邏輯仍至冬兵個人意志都是不需要的東西。

  雖然機器可以將那些萌芽柔弱的意識洗去,不過每次洗腦過後,冬兵得花一點時間才能重新回到最佳狀態。與其讓事情變得複雜又沒效率,只讓冬兵聽命一個人才是合乎邏輯的方式。

  所以冬兵在被啟動那一刻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被重新冰凍起來那一段時間的管理者。

  這個深層暗示在冬兵被洗腦冷凍時從不間斷。

  這本該是九頭蛇高層的機秘檔案,娜塔莎神通廣大弄來的資料裡卻明白指出這點。

  這也是為什麼復仇者們知道冬兵下落、尚未找出解除暗示方法以前,一致通過讓史帝夫成為冬兵清醒時見到的那個人。因為史帝夫‧羅傑斯不單是英勇無私、正義凜然的美國隊長,他也是巴奇‧巴恩斯患難與共的生死之交,無論多麼艱難、無論操控冬兵這具完美武器的誘惑有多大,史帝夫絕不會讓巴奇再度成為冷酷無情的殺人機器。

  他利用了巴奇什麼都無法分辨的脆弱意志,趁機成為他的管理者確實是事實。

  這一點令史帝夫既羞愧又難受。

  但是,讓人感到難受的事,遠遠不止這些。

  那些他強迫自己──他沒辦法翻開第二次──仔細看完的資料,寫滿了九頭蛇病態又令人作嘔的【資產維護方式】。數不清的實驗記錄,不堪入目的生體改造,若非親眼所見,史帝夫無法想像人類居然是如此瘋狂與充滿惡意的生物。

  他甚至在看見一張相片中的一個熟悉身影,散亂著及肩長髮、全身赤裸彎著背抱著腿蹲坐在小籠子裡時,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個人的表情空洞茫然,彷彿弄不清楚自己做錯什麼,才會被關在那一方連腳都不能伸直的小空間裡,連基本隱私與一條蔽體的毯子都無權擁有。

  史帝夫看過資料內容,這是『冬兵』在一次任務中抗命。他沒有依照九頭蛇的指示射殺某件案子的目擊證人──一位牽著小孩的女性──導致九頭蛇緊急回收他。他提出弱者需要被保護而非傷害的疑問時,當時的管理者對這個答案嗤之以鼻,讓人把冬兵綁上洗腦機器狠狠地電擊他,將他當成一隻動物、一把不該有自主意識的武器那樣懲罰折磨他。

  他最好的朋友,那個總是微笑、那個永遠堅強勇敢,美好明亮得像史帝夫生命中、搖曳著金黃色光芒的存在。為了正確的事飽受痛苦,只要一想到巴奇經受過的一切,史帝夫的心都疼得喘不上氣。

  巴奇第一次和他面對面吃飯時,熱騰騰的食物擺在眼前,巴奇連看都不看一眼。史帝夫分不清他是不想還是不敢……非得等到史帝夫柔聲催促,他才機械式地拿起湯匙將熱湯送進嘴裡。

  史帝夫沒有多想,他杓起自己湯匙那一口燙得冒煙的濃湯,連吹幾口才猛然意識到對面的男人連試都沒試過溫度,好像沒有任何感覺似地,一口一口往嘴裡塞。

  急忙抬起頭,巴奇正在吞下一口熱湯。史帝夫看見他的嘴唇燙得紅腫,吞嚥動作不那麼明顯地帶了一絲困難。史帝夫連忙按住他的手,從冰箱挖出冰塊讓巴奇含在口中阻止燙傷擴大。

  巴奇看著他的眼神依舊平靜,彷彿史帝夫和以前折磨他的那些人沒有分別,只是換著花樣測試他的服從度;就算替他緩和疼痛,也不過是為了不影響武器的耐用度。

  史帝夫知道巴奇一片空白的眼神就是那個意思。

  裝作自己不存在、裝作自己對任何事都沒有感覺,只懂服從、沒有疑問,才能在那些痛苦傷害中支撐住人類與生俱來的意志不至於崩潰發瘋。

  這個認知幾乎碾碎了史帝夫的理智。

  如果不是巴奇還在他眼前,如果不是巴奇看似茫然卻小心翼翼地──好像他隨時會反手給他一巴掌那樣摒住呼吸──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史帝夫發誓,他會馬上讓那些喪心病狂的惡魔付出代價。

  只不過不是今天,還不是。

  史帝夫放鬆因憤怒緊繃到痠痛的肌肉,他不是沒有發現只要他的情緒稍有起伏,巴奇的肩膀與手臂就會微乎其微地呈現出一種防禦姿態,好像他隨時在等待一次打擊或一次懲戒。

  那是史帝夫絕對不會去做的事,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讓巴奇明白這一點。

  要得到一個人的信任本就不會輕鬆簡單,哪怕他身上掛了美國隊長的光環,對現在的巴奇而言,也沒有任何用處。他與他之間的新起點太過傾斜,而且是那麼不光采地──對史帝夫來說──讓巴奇不得不跟隨他。

  不是說史帝夫不懷念巴奇的笑容,也沒有假裝自己從來不奢望巴奇能夠很快地找回開朗自信。那太困難了,當你看著一個熟悉又喜愛了大半輩子的人,卻無法在他身上找回原來的姿態,那種無措與失落就像緩緩收緊的繩索,能夠生生扼死、打碎一個人的勇氣。

  但是史帝夫可以學習。

  學會張開手能拿到什麼、就該珍惜什麼;就算他是美國隊長、抑或是這世界上任何一個普通人,總有不能順心如意的事。

  畢竟撇除那些傷痛磨難,他與巴奇能夠奇蹟似地橫跨七十年歲月再度相見,已經比常人幸運太多太多了。

  所以史帝夫試著不那麼激動地坐回原處,朝巴奇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他伸手拿起巴奇面前那一碗熱湯,一下一下吹涼它。直到那碗湯幾乎完全變涼,才推回巴奇手邊,看著他僵著臉將食物全部吞進胃裡。

  這樣就好,史帝夫默默告訴自己。

  哪怕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巴奇仍舊不會想起過往回憶、不會想起史帝夫曾經是他最好的朋友與親人。

  只要巴奇活著、只要巴奇能夠不再承受那些非人的對待──這樣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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