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理我,總之就是新坑XDDD

感謝阿風、阿和與阿蓋幫我中翻英,我英文零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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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是一條樣式老舊、質地卻嶄新漂亮的碎花裙。


  它在他的眼前翻飛起舞。

  輕快的歌聲以及恣意滑動的步伐,他的雙手輕輕打著拍子,愉悅笑聲從那個女人紅潤美麗的嘴角流洩而出。

  女人朝他伸出手心,他毫無戒心──這太不對勁──把手搭在柔軟白晰的手心裡,女人輕輕包覆住他整隻手掌──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被抱入一個溫柔還充斥苿莉花香的懷抱中。

  在女人懷裡他顯得那麼渺小,環住女人頸項的手臂又肥又短,而且沒有機械,哪一隻手臂都沒有。

  眨眨乾澀的眼睛,沒有音樂,也沒有女人,只有一個年輕男人──他的現任管理者,與前一個管理者一樣金髮藍眼。至少那人年輕時也是一頭與最後一次見面時的斑駁白髮不符的金黃髮色──坐在一旁拿著速描本不知道在塗塗抹抹什麼。

  管理者察覺他的眼神,抬起頭露出一個靦腆微笑,「嗨~巴奇,你需要什麼呢?」

  巴奇‧巴恩斯,他的新代號。就像他曾經被不少穿著白袍或西裝畢挺的人稱為冬兵一樣,巴奇是這位新管理者往他身上掛的代號。新管理者打開他的冷凍艙──他接受過暗示,冷凍艙打開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管理者,無一例外。好比他無論被電擊或冷凍多少次,他仍舊記得開槍與拿刀的方法──用著泛紅的湛藍眼睛盯著他,吶吶喊著:「巴奇……」

  一開始他還不明白這是他的代號,他全身赤裸面無表情、眨眼間就對在場的人員做出傷害評估。

  四周站了持槍的女性兩名、男性三名,拿弓──砂金髮色男人是認真的嗎?──的男性一名,這些人圍繞管理者與他,雖然槍口皆朝下,但是只要他稍有反抗意圖,子彈可不會留情。

  這種苦頭他吃了不少次,哪怕管理者年輕俊朗的面孔真誠又明亮,他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歷經千辛萬苦終究將夜空中最耀眼的星星摘入手心那樣激動得捨不得閤緊手心。哪怕從第一次接管他到現在,新管理者望向他的眼神還是那麼柔軟。

  他才不會上當,才不會

  每一次,每一次的管理者在一開始都是斯文有禮,甚至不乏風度翩翩的氣度。

  但是隨著時間流逝,隨著他被推上椅子電擊的次數增加,那些曾經友善的,高雅的,懇誠的面孔漸漸變得扭曲、漸漸變得蒼老疲憊。他們變得粗魯暴躁,變得無禮蠻橫,他們待他如同一柄刀具、一把槍械,需要時將他解凍取出,用不著時強硬把他塞回箱子。

  向來如此。

  只要他們從他嘴裡──他痛恨自己像閉不緊的蚌殼,但他控制不了──撬出任何與任務無關的事,他最終都被強迫坐上那張充滿汗水與不祥氣味的椅子。

  是的,他還記得某些事物。

  雖然支離破碎,但有些東西,總是磨滅不去。像是牛奶滑順的口感、雨後泥土的氣味以及真的很偶爾回閃卻能讓他心情平靜的模糊記憶。

  如果他們不問,他也學會不說。

  盡管電擊過後那些東西也隨之風化,不過他清醒時間越長,在腦中裊裊不去的迷霧終究會被他悄悄撥開一角,重新窺看取得那些令他說不上來又捨不得丟棄的碎片。

  直到管理者如夢初醒般一把扯過旁人遞過來的毛毯往他身上罩,輕柔摩擦他的手臂與肩膀,好似舌頭也被冰凍一樣不靈活,金髮男人結結巴巴反覆說著:「我找到你了,巴奇,我真的找到你了。」

  那時他才意識到,他不再是冬兵。他被新的管理者換上了一個實在說不上有震攝力的代號。

  他順從地跟著這群人離開一間又一間房。

  每一間房都有不少身著戰鬥服的人員倒臥在地。

  但沒有幾具屍體,看上去多半都是傷重卻不死,就好像攻擊者的目的只是要他們失去行動能力,並非致命性的行動。

  這一回他記得的事物比以往多。

  他甚至記得自己被回收後,沒有見到那個滿頭白髮、氣質優雅的年邁管理者,連一直跟在管理者身邊、時不時幫他打下手的黑髮男人也不見蹤影。就算急速冰凍會造成他不可避免的腦部損傷,穿著白衣長袍的人員仍舊急急忙忙把他塞進箱子。

  再次清醒,就是新的管理員拉著他的手,緊緊地,好像只要一鬆開手他就會像脫韁未馴化的野生動物一樣竄進草叢,消失在世界上。

  事實上,他不會。可能他曾經做過也可能沒有。不過他知道如果自己做了,後果就是被推上椅子讓自己頭疼;或者他會被關在鐵箱裡被剝個精光,用水柱沖刷得連呼吸都是一種奢求。

  所以他不會逃跑,他掀了掀嘴唇,最後還是選擇把話嚥下。

  管理者沒有開口詢問,他最好不要做多餘的事。

  好比現在,管理者問什麼,他回答什麼就好。

  管理者殷切的眼神望著他,似乎想從他嘴裡套出什麼。只要說錯一個字,他很清楚在地下深處那把通了電的椅子就是這次旅途的終點站。無論那雙藍眼睛多美麗,他都會小心翼翼藏好一些只屬於他的東西。

  難得這次已經超過兩個月沒有被推上椅子或關回箱子。

  他想維持──哪怕一分一秒也好──久一點,他想在溫暖柔軟的床上而不是冷到連骨髓都凍結的箱子裡睜開眼睛。

  所以他僅是用著最平淡的語氣回答,「我,需要執行任務。」這是他被解凍的主要目的,只要他表現夠好,他就能在陽光下待久一點。而兩個月以來只有基礎練習和體能檢測這些瑣事,已經足以令他警剔,他得有所表示才行。

  可是,管理者似乎不滿意他的答案。

  他看著他的眼神,就像他往他臉上狠揍一拳,疼得那對天藍色眼睛幾乎泛起痛苦的淚水。管理者咬著牙,艱難地嚥了一口,他收緊拳頭,為下一刻就有人衝進來抓住他的安排繃緊肌肉。

  好一會兒,管理者緩緩放下手中的鉛筆,動作輕得像是怕他會跳起來轉身逃走。

  「不,巴奇。」管理者挪動椅子起身的動作幾乎──只是幾乎──讓他渾身一顫,但他很好地掐緊手心忍住了。「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需要什麼。」

  管理者走向廚房,拿出馬克杯把冒著泡的咖啡壺倒了一杯。

  他克制自己不要動,連呼吸都淺得讓人聽不見那樣──看著管理者把加好溫牛奶的咖啡杯輕輕遞到他手中。

  「嘿,放輕鬆。會好起來的──」管理者站他面前,微微傾身像要做什麼動作。

  最後管理者用他牽著他走過血污與死亡之地的那隻手,輕輕在他的腦袋揉了揉。扯開一個根本說不上好看的苦笑,「我保證,會好起來的。」

  他緊緊握住感覺不到熱度的滾燙咖啡沒有回答。

  不過在他內心深處明白,他安然無恙地通過這個陷阱。

  他只希望下次再被突襲的時候,也能有這樣的好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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