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懶天下無難事

建議回頭重溫07再看08

--

08.



　　他們決定先到附近的超市替冰箱帶點東西回去。

　　巴奇在洋芋片架前猶豫，史帝夫只吃鹽味，以前巴奇給什麼吃什麼，史帝夫從來沒注意架子上至少有七八種口味的洋芋片。

　　「史帝夫，你來得正好，」巴奇抬眼看著好友提紅色購物籃走來，連連招手催促對方，「梅子口味和海苔口味，你選哪一個？」巴奇興奮地抓起兩包色彩鮮豔的袋子，灰藍色的大眼睛閃閃發亮。

　　「選你喜歡的，我都可以。」史帝夫多想讓歡快的表情在巴奇臉上停留久一點，他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來嘛～兄弟。」巴奇嘟著嘴，把洋芋片搖得沙沙作響。

　　「兩包都買吧。」史帝夫拍拍口袋，「要不了多少錢。」

　　「不不不，只能二選一。」巴奇隨手把其中一包丟進籃子裡，將另一包落選的洋芋片放回架上，「樂趣總不能一口氣享受完，下次再買。」

　　下次。

　　這是未來式。

　　不是說史帝夫沒有想過未來，他的要求不多，他最需要的一直都只有巴奇；不過巴奇不會說這些，他總是默默聽著史帝夫說話，用點頭搖頭或是單詞表達意見。

　　史帝夫胸口悄悄升起一股暖意，他側眼偷看身邊肩膀放鬆、腳步隨性的男人。

　　一直到回家吃完晚餐，看著巴奇窩進沙發抓緊電視搖控器拼命轉台，那種熟悉的幸福感又漲滿他；巴奇一直都在他身邊，每當巴奇在沙發上沉默地望向他，試圖用眼神告訴他：『過來，陪在我身邊。』；又或是像現在，巴奇已經半癱在沙發上笑瞇瞇朝他招招手，「過來，這個位置可是專門留給你的，兄弟。」

　　史帝夫沒有辦法停止喜悅像一波又一波的浪花輕柔拍打融化了他的心。

　　他非常樂意順從巴奇每一個要求，他順勢坐在巴奇身邊，不算意外地注意到巴奇把右側留給他，就像以前那樣，巴奇總是避開左邊，不讓冰涼的金屬觸感碰上他。

　　「什麼事？」史帝夫收斂不了微笑，至少他可以控制手指不去撫摸巴奇帶笑上挑的眼角。那不合適，無論巴奇先前多歡迎他的觸摸，情況已經不同了。

　　「我想聽聽加入神盾局該做什麼。」巴奇交疊手指放在膝蓋上，他沐浴在光線下像是鍍了一層金粉的天使，那麼明亮，那麼美好。

　　史帝夫想了會兒，把他們最近幾次的任務內容告訴巴奇，包括任務條件、戰略方針，以及人員配置一五一十耐心講解給巴奇聽。

　　巴奇偋著呼吸聽完後，苦笑說著：「嗯，我是個士兵，而且幹得還不錯。但我不覺得你說的那些事是我能力所及。」緊張地舔了下嘴唇，「但我可以學，如果神盾局想把我踢出去，至少得讓我試過再說。」

　　「你當然可以。」史帝夫謹慎地挑選措詞，「你只是需要練習。」他沒有說冬兵能辦到，你就一定可以。那不一樣，巴奇沒有記憶，也等於他失去了受過訓練的經驗。但依照巴奇的體能狀態和靈敏反應，只要適當的安排，他還是可以成為優秀的特工。

　　「嗯哼，總是支持我，對吧。」巴奇眨眨右眼，他又是那個風趣迷人的布魯克林男孩了。

　　「當然。」史帝夫一臉認真拍拍巴奇肩膀，「你只要幫我擦鞋倒垃圾就行了。」說完他看著巴奇愣住的表情。

　　隨即兩人同時大笑，巴奇抱著肚子癱在沙發上，他還不習慣自己留著一頭──照他的說法，女孩才讓頭髮超過耳際──半長髮，他笑得太厲害，右手抖得沒辨法將頭髮從頰邊撥開；史帝夫微笑著，手指鬼使神差地──他真的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麼做了──將散亂在那張浮現淡淡玫瑰色紅暈的頰邊的棕色捲髮捋到耳後。

　　史帝夫沒控制住指腹擦過巴奇柔軟耳殼時，不重不輕掐一下的小習慣，巴奇通常會縮一下肩膀，然後用一種自認最兇狠毒辣──在史帝夫看來簡直可愛極了──的不悅眼神瞪他卻不會閃避，此時巴奇完全僵住，瞪大眼睛望著史帝夫，活像有人在他肚子上揍了一拳。

　　「呃……」史帝夫不是想替自己辯解，但是這些生活中小小的親暱已經在一年半之間如影隨行在他們的生活中扎根，他真的沒有辦法在一時半會兒改掉這些巴奇好不容易才允許他的觸碰習慣。

　　巴奇保持平行緩緩後退，微熱的肌膚觸感從史帝夫指間溜開，史帝夫尷尬地笑了笑，收回手掌順勢在自己膝蓋來回抹動。

　　「我……嗯，這真的很難說出口。」巴奇露出一個同樣尷尬的笑容，史帝夫退卻了；在九頭蛇企圖征服世界、北歐邪神帶領外星人入侵地球都不曾逃避的美國隊長，此刻卻強烈想用光速從這座沙發上逃走。

　　「我知道你，嗯，你真的愛我，那是顯而易見的事。」巴奇揉搓頸後發紅的皮膚，「你知道的，你甚至都沒有隱藏的意思──」巴奇不是認真地瞪他一眼，「我，呃，好吧，老實說，我沒有感覺。」巴奇為難地攤開雙手，「我知道了那些事，知道自己曾經做過很多不好的事，也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我唯一信任而且可以依賴的人只有你。老天，我甚至想不出自己有哪一秒鐘不信賴你。」

　　巴奇上身前傾，用手掌揉了揉臉不敢看史帝夫，「……我害怕自己作過的那些事，那和戰場不一樣，我，我殺的都是無辜的人，所以我感到恐懼。」他偷偷瞄了史帝夫一眼，確定他的朋友臉上沒有出現鄙視或不齒的表情，巴奇長長呼出一口氣，鼓起勇氣說下去，「但是我沒有其他感覺，那些不好的事……沾滿我手上的血，對我而言，只是一幕幕畫面，我知道都是真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想像自己做過那些事而去懺悔，那太過虛偽。」

　　「那不是你的錯。」好半會兒，史帝夫只能想出這種俗套的台詞。但他絕對是真心誠意，巴奇唯一犯下的過錯，就是在那個小小的酒吧答應跟隨史帝夫到任何地方。

　　而那完全是史帝夫的錯。

　　「至少在邀請你這一項，我很確定是我的錯。」巴奇翻了個白眼，「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但我不會利用你來逃避，如果那真的是我。」巴奇刻意咬重第一人稱，隨即他焦慮地抓抓頭，一臉糾結到史帝夫都擔心他會不會崩潰大叫了。「那麼我想──他媽的！我真不敢相信，但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史帝夫被這突如其來的剖白震驚，他張了張嘴，看著巴奇用一種無奈又可憐兮兮的奇妙眼神望向他，好像巴奇的自我分析嚴重冒犯到他那樣祈求原諒。

　　「呃，我，我很高興──真的，我曾經有過一些不太樂觀的想法，」巴奇用眼神示意史帝夫說下去，「我以為，你，只是太熟悉太信任我，才會──」那雙灰藍色的大眼睛清楚寫著：『你是蠢蛋嗎？』。

　　「哦，好吧。」史帝夫眨眨眼，「那現在怎麼辦？」他整個人還因為巴奇的話而暈呼呼，根本沒辦法思考了。

　　「嘿，我可不是說我現在愛上你了。」巴奇紅透臉，不太有氣勢地往史帝夫胸膛輕敲一拳，「我需要……再想想，鑑於你的老二大到應該列入通緝名單，」巴奇揉揉臉換上一如往常的壞笑，「你應該知道，那種尺寸長在人類身上可是一種犯罪，所以我得好好考慮清楚。」最後一句雖是帶著笑容，不過史帝夫能在巴奇眼神深處看見他的認真。

　　巴奇不會作出任何傷害史帝夫的事，當他說出這句話，就代表巴奇會認真考慮。

　　無論巴奇做出什麼決定，史帝夫絕對尊重巴奇的意志。

　　看著巴奇如釋重負，鬆一口氣的微笑。

　　史帝夫對自己發誓──哪怕最後史帝夫會失去巴奇，他也永遠不會停止對巴奇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