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到可以拖去埋的ST文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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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艦長第十七次加入首批登陸行動。

  一顆確定尚無智慧生命跡象,滿是岩山石壁,水源稀少的M級行星。

  艦長用他一貫的說詞:「我自己都不能確定安全的地方,我絕不會讓我的船員下去冒險。」符合邏輯地成功說服他和麥考伊醫生。 

  儘管麥考伊醫生表情難看到──套用人類的說法──滿臉發黑,但是那個在史巴克見過人類當中脾氣最暴躁、最不理性的男人,只是一邊抱怨一邊拿起無針注射器往艦長的後頸注射過敏抗體。

  艦長嗷嗷叫著,但是並不像平時那樣抗拒逃開。那是麥考伊醫生讓艦長登陸每一顆行星的首要條件,艦長和麥考伊醫生在此事上達成共識並減少幼稚的推擠拉扯是符合邏輯的作法。

  史巴克看著艦長蹦蹦跳跳進入電梯,在23.7分後由通訊器中傳來艦長快活的登陸行動報告。

  通常由艦長負責的報告內容都是十分冗長、簡直像噪音一樣──伴隨一長串艦長個人對該行星之不必要的觀感──史巴克盡量不打斷艦長的描述並由那雜亂無章的資訊內容中擷取重點。

  在艦長第五次的首批登陸行動後,史巴克已經不去浪費唇舌提醒艦長在任務中不合邏輯地闡述過多個人觀點的行徑。

  那只會引來艦長花費更多形容詞與變化詞來和史巴克爭論。

  史巴克認為艦長在官方報告中可以更適當地發揮出屬於人類特有的感性才能,可是在他向艦長提出這項建議時,艦長靈活轉動眼珠的反應──史巴克相信那就是人類說法中的翻白眼──明確表達出艦長認為『除非我哪一天被寫不完的報告弄瘋了,才會去做這種讓自己文書工作再度增加的鳥事。』。

  史巴克之所以能夠如此完美地將艦長的陳述忠實在腦中重現,皆因當下艦長透過聲帶震動──不得不說那是略為輕率與些微惡意的語氣。事後妮歐塔告訴他,這也是人類特有的一項情緒表現,大部份人類稱之為抱怨。而那些微弱的負面情緒通常不針對任何人,更多是為了宣洩自身的沮喪或挫折感──用通用標準語傳達至他的聲波接受器官。

  在那次的交流過後,史巴克學會在非緊急與非正式的場合任由艦長那張善于辯論的嘴巴自由發揮。一是他尊重人類多變的生活習性與許多不合邏輯的傳遞方式,一如這個人類尊重瓦肯人講求邏輯與效率的最高方針;二是他無意以自身對品質追求而造成艦長負面情緒的源頭,依自己的思想觀念去要求旁人配合,那是不合邏輯的。

  偶爾他會為人類不合邏輯的情緒波動與充滿個人情感的決斷感到困擾並提出自己的論點來獲得溝通機會,而艦長則由這些論點中找出彼此都能接受的方法來平復情緒進而下達合理的命令。史巴克能夠感受到艦長給予的尊重,所以他和艦長之間的互動,一直維持在一種難以言喻卻令人感到滿意的平衡點上。

  「……簡直熱得像被晒乾的青蛙一樣,不難想像為什麼這裡的生物身上都有一層厚厚的甲殼了。」

  艦長帶了一點乾澀的聲音由通訊器傳達至艦橋擴音器上,史巴克知道那是人類因為體表受熱導致水份流失產生的結果。

  「為了將水份保持在體內而致的生物演化,令人著迷。」略一挑眉,史巴克同樣學會在適當時機應和艦長,若不如此,人類可以濤濤不絕、自說自話直到有人發聲與之對談為止。

  「能把那個單字講得如此枯燥乏味也是一種才能了~指揮官。」艦長爽朗的笑聲令史巴克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人類平時閃閃發亮的笑容,藍得驚人的眼睛像大海一樣耀眼奪目、孩子般的笑容讓人類看起來像少年一樣神采飛揚。史巴克找不出論點來解釋為何僅是臉部肌肉拉扯而出的角度能夠令人著迷地移不開視線,但是他已經在人類臉上看見過57次笑容,其中有32次史巴克不得不承認自己認為那是迷人的。

  「哇噢~~~~~」突然艦長驚嘆的呼喊聲引起艦橋所有人員的關注。

  史巴克直覺是艦長出事了。

  下一秒,艦長情緒高漲26.8%的聲音再度由通訊器傳回:「這個地方真是、真是太漂亮了!深紅色的陽光照射在岩壁上,一大片沒有邊際的沙地……快閃開!阿諾德少尉──」艦長突然停下愉快的陳述,口氣變得非常急迫,接著就是一道悶哼聲。

  一位登陸成員透過通訊器傳來:「艦長受傷,要求立刻傳送!」

  「馬上把登陸小隊傳送回來。」史巴克迅速下達指令,他能看見契可夫少尉在指令下達的2.64秒前就已經開始動作。

  契可夫少尉十指飛快在操控台上按壓,經過五秒,口音濃重的俄羅斯人回答,「我們接回艦長了。」

  「通知醫療人員準備。」

  史巴克離開艦長椅快步走向電梯,在電梯門閤上前,麥考伊醫生跟著擠進來。

  「該死的小鬼,就是不讓人省心。」一如往常的抱怨,史巴克忍不住看了愁眉苦臉的醫生一眼。

  麥考伊醫生是全星艦最好的醫生,這是一個眾所皆知的事實;莫名地,得知艦長能在第一時間受到最完善的照顧,史巴克為這個想法感到不合邏輯的安心。



      ◆ ◆ ◆



  『該死的!吉姆,你到底交了什麼天殺的好運氣?才能讓厄運和幸運女神同時眷顧你!

  麥考伊醫生在某次艦長隨手摘下植物葉片而引發劇烈過敏反應時,迅速調配藥物、往艦長已經全身腫大到無法動作的頸部注射抗血清時曾經如此說過。

  這番話完全不合邏輯。首先,【運氣】是人類自我安慰的描述詞,並無證據與論點可以支持它存在與否。而依照邏輯,一個人的思考路徑與行動決策才是影響每一件事走向的好壞與否,與運氣無關。其次,若是依照厄運與幸運這種正負能論的相對性碰撞互相抵消,有86.21%機率不會對持有人造成任何影響;10.359998%機率對持有人造成小規模──例如腳指撞到桌角引發不致命且不造成永久性傷害的傷害,或是抽中英仙座樂園入場券享受一日所有設施免費招待的服務──那是宇宙有名的高級消費場所;僅有3.43%機率對持有人產生明確的重大影響或事故。

  剩下0.000002%機率因能量磨擦產生131.24倍的能量值而引發黑洞則不列入計算。

  而吉姆‧寇克簡直是為了證實那3.43%機率確實存在而生。

  當史巴克再一次看見艦長臉色發白,強忍疼痛坐在生物床上安靜地任由麥考伊醫生拿著三錄儀掃描全身時,他難以自制地認同醫生的論點或許符合邏輯。

  「哼哼~雙手由上臂到手腕粉碎性骨折,依照你天生找死的個性,你一定是摸了什麼美豔的外星生物被打斷手了。」醫生放下三錄儀後不知道在得意什麼,但是史巴克明顯看見醫生鬆一口氣。

  「老骨頭,我們之間的信賴感呢?」艦長看起來有點傷心,生物床正在運作接合他的骨頭,細胞活動讓那張蒼白的臉孔因皮膚發熱而添加一點紅潤。

  「小男孩~你怎麼會以為我們之間有那些東西呢?」醫生雙眼關注在監測畫面,順手在艦長大腿根部拍了拍。

  史巴克不得不去注意,那隻手的接觸點非常接近艦長的胯骨位置。

  而艦長沒有任何反應。

  通常人類對於靠近胯骨的觸碰皆有非常大的反應,僅有處於浪漫關係中的兩個個體才會在私下互相觸碰。史巴克略一挑眉,回想起艦長曾經說過,『我是企業號的艦長,為了保持對所有艦員公平公正的態度,我不會和艦上其他419人發生性關係,哪怕是一夜情也不會。』隨即他又想到,艦長同樣說過:『老骨頭就不用說了,我愛他,他就像我另一個兄弟,我們甚至看過彼此光溜溜的樣子。』。

  母親仍在世的時候……也會在私下觸碰他的肩膀或是手背給予關心或支持,儘管不符合瓦肯人的習慣,但是史巴克無法否認那些傳遞過來的溫柔情感安慰了他的孤獨。史巴克猜想,醫生此時對艦長的觸碰可能也歸納在親友的關愛之情。

  「都是我的錯。」另一張生物床上的阿諾德少尉正在接受查佩爾護士的照料,「我沒有注意有一顆巨岩落下,要不是艦長推開我……」查佩爾護士扳過他的頭用真皮再生器對準一個傷口,打斷他的解釋。

  但是他未說完的話也足夠讓在場的人了然於心了。

  醫生看了笑嘻嘻、滿臉得意的艦長一眼,「沒當場砸死你得感謝你那天殺的狗屎運。」他在艦長的手臂上輕捏一下,正在癒合的傷創受到刺激,艦長一瞬間扭曲了臉,天藍色的眼睛浮現一層生理性的水霧。

  史巴克挑眉,「麥考伊醫生,刺激艦長尚未痊癒的傷,我可以理解為你正在造成艦長的二次傷害嗎?」

  「該死的綠血妖精,我是讓吉姆長點記性。」醫生皺眉咕噥著,「他是人類,不是打不死的機器人;不管他多受幸運女神眷顧,他媽的也只有一條性命。」

  「我不認為刺激正在癒合的傷口是讓艦長【長點記性】的合理作法,我相信讓艦長為此次意外提出詳細的書面報告,是更為適當的方式。」

  「至少得寫二十頁,才會在那顆漂亮的腦袋裡挪塊地牢牢生根。」醫生笑得狡猾,就人類標準來說,他的表情依舊是生動多變高於常人19.7%。

  「這是合乎邏輯的提議。」史巴克點頭。

  「喂喂喂,我本人就在這裡。」艦長轉動眼珠,不明就理地帶著一點期待在他和醫生之間來回張望,「你們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

  「敵人的敵人即是朋友。我相信這個人類諺語在此時是適合的比喻。」史巴克朝醫生頷首,「既然艦長並無大礙,我必須回到艦橋。」

  「他會好起來的,很快就能跳回艦橋繼續煩死人。」醫生揮揮手,轉而專注在手中的醫療記錄裡,有一搭沒一搭和艦長交談。

  走出醫療室之前,他聽見艦長詢問:「老骨頭,我明天就能離開了?」

  醫生冷笑著回答:「親愛的~我會讓你在醫療室待滿一星期,省得你提著你的屁股滿宇宙找死!」

  這是合乎邏輯的醫囑。

  史巴克異常地感覺一股愉悅暖暖地在胃部漫開,這突如其來的反應令他臉部肌肉不受控制微微提起7度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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