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咧,叫你愛報攤!!
叫你愛報攤嘛!!!
報上就要擠文真是痛苦萬分
但是不報又懶惰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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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an常常想起以前的事。

  在Sam還是孩子的時候,發生在Dean或是Sam身邊的瑣碎小事。

  Dean從來沒有讓人知道,在Dean沮喪或是痛苦的時候,他總是依靠著這些零星微小、關於Sam的美好回憶來支撐自己。

  那些回憶真的都是很瑣碎、可能在旁人看來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深夜中的Sammy伸出小小的手緊緊拉住Dean,全心全意信賴著他的兄弟,仰起小臉天真地問他:「Dean,我們要去哪里?」那時候老爸在五哩外的森林中狩獵,將看顧Sam的重要工作交給Dean。站在卡車旁的Dean不知道怎麼告訴五歲小弟現實中的可怕,只好隨口告訴Sam他們是出來看星星。

  Sam乖巧點頭,伸出小小短短的手指向夜空問Dean星星為什麼會發光?

  Dean當然不知道答案,只好胡扯說是上帝和天使在天空上打彈珠,珠子碰撞發出的光芒就是星星了。

  每當Dean回想起自己只能說出這麼拙劣的理由與答案,都覺得可笑無比,那時的他根本不相信雲端上方有神,更妄論天使了;但是Dean永遠不會忘記Sam每一次朝他露出信賴與景仰的神情;又或者,兩人時不時的打架過後,Sam滿心不悅,卻嘟嘴拿著一瓶可樂輕輕戳他的背脊無聲示好的舉動。在Sam十二歲過後,貼心地將Dean那份用啤酒替代可樂這些事自然也算在裏頭。

  那些微弱又柔軟、小到普通人之間不放在心上的小事,實實在在支撐了Dean,強而有力地將Dean破碎空洞的悲慟靈魂填滿。

  這當然不是指Dean無時無刻都在回想過去,他是一個活在當下的人,什麼情況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從沒讓自己出過差錯。畢竟他除了自己,還得顧慮到其他身後的人,那些人彷徨無助,等候他發號司令,苦苦與死亡競賽拔河也不得消停。

  縱使Dean意志堅定地指揮大局,帶領眾人突破萬難在一次次的危機中與死神擦肩而過,Dean終究還是一名人類。他也會失落不安、消沉難過。可是Dean不能讓人發現這些事,就算是Cass也不能,他必須勇敢強壯,在眾人面前昂首踏步地面對一切,任何人都休想看穿他的面具之下僅存一撮微弱渺小的希望之光,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行。

  所以,當Dean面對披著他弟外皮的惡魔,感受到幾乎無可挽回的力量差距時,他輕輕勾起嘴角笑了。

  他的力量,就是這麼微弱、如此渺小,他一直害怕別人像他一樣發現這個事實。發現他其實對任何事都無能為力、發現他那張總是堅強無畏的表皮底下僅是一抹苦苦掙紮的空白陰影。

  其實他什麼都做不到──早在Sam對Lucifer說Yes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哪怕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人類保有世界的最後一道防線,Dean心裏明白,他的無能為力,無關他想不想、肯不肯、願不願意去做到。

  有些事並不能靠毅力去完全克服。

  人類最後一次的反抗行動也隨著他和所有獵人的死去而劃下終結。

  這不是Dean第一次面對死亡,卻是Dean最無所畏懼的一次。

  在他體認到自己永遠找不回Sam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經隨之死去。

  「我很抱歉。」Dean看著那個婊子用他弟的皮囊緩緩流下一滴眼淚,他感覺自己的心破碎不堪,他憎恨那一對金色眼睛流露出他弟會有的眼神,哀傷與不忍,活像Sam還是他自己一樣令人作噁。

  「我真的真的感到抱歉,」聽見這句話的同時,Dean感覺自己被惡魔之王踩在鞋底的脖子一緊,「但是我不得不這麼做,我不能失去你──必須是你,Dean」

  惡意的嘲諷還來不及從嘴巴溜出來,Dean馬上陷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唯一令Dean感到慶倖的是,這世界早已沒有神,他永遠永遠不需要再蘇醒(復活)過來了。



      ◆ ◆ ◆



  結果總是令人感到沮喪、然後是無比強烈的憤怒。

  Dean清醒過來的時候,幾乎想要咒駡任何一切──他想像得出、有能力辦到──讓他再度復活的超自然生物!

  他氣得想要砸爛所有能夠看見的物品,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己就待在Sam身邊──待在那個看上去冰冷噁心、令鼻腔充斥了滿滿血液腥臭味道的石頭堡壘;Sam宛若王者,坐在最上座,火光打亮Sam嚴肅到近乎冷酷的左半側臉頰,他看上去就像一名桀傲不馴的年輕帝王。

  左右兩側卻沒有Dean曾經取笑過的中古世紀電影那樣站滿兩排賞心悅目、或者又蠢又笨的侍者。事實上,Dean從不覺得惡魔好看,因為他們就是邪惡醜陋的婊子,盡管披上人類外皮,他們那股臭氣永遠不會消失。

  Dean總是能嗅到那種味道,進而察覺皮囊下的真實。

  可是Sam不一樣。

  並不是說Dean沒有在Sam身上聞到硫磺味道,還有那對金色的瞳孔,再再昭現Lucifer加諸在Sam身上的惡魔特癥;除去這兩點,Sam看起來就是Sam,皮囊下沒有扭曲可怖的醜惡,連僅有兩次Dean和Sam相遇時,Sam那種獨特、帶點軟弱不安與不經意撒嬌的口吻,都和Dean記憶中──那個任性又倔強的Winchester家小兒子如出一轍。

  Dean無法理解Lucifer是怎麼辨到的?

  或許和Lucifer曾經是天使的身份有關?

  Dean找不出頭緒,而能隨時支援Dean的Bobby也早就不在身邊,無法抽絲剝繭地替Dean找出事實真相。

  如同Dean不清楚自己前一刻才被Sam踩斷脖子──老天,那股瞬間傳來的疼痛與意識宛如墮入深淵的隔離感,絕對沒有人想承受第二次──下一刻,Dean就發現自己站在Sam身邊,安靜得像地獄一樣的大廳上,除了Sam坐在高處,只剩下一個跪在下方,勉強能看見是個漂亮女孩的惡魔瑟瑟抖個不停。

  這兩名惡魔連看都沒看Dean一眼,哪怕是女惡魔抬起頭,用著哀求眼神望著Sam的時候也沒有。

  Dean就站在Sam距離不到五步的位置,只要Sam用眼角分一點關注、只要女惡魔略一抬眼,Dean簡直無所遁形。在什麼情勢都不瞭解的狀況下,Dean選擇閉緊嘴巴。就算他像曾經猜測過的那樣──被Lucifer當成寵物狗養在王座旁,Dean還是不想那麼快就看著自己的自尊心被這些狗娘養的婊子踩個粉碎。

  「妳怎麼解釋?」Sam的聲音不大,語氣中的壓迫感連站在一旁的Dean都忍不住別過臉不去看他。

  「王、王……」女惡魔一臉是淚,勉強抬起頭卻泣不成聲。

  Sam雙腿交疊斜坐在王座上,將左肘壓進深紅色的絨毛扶手,修長手指輕輕滑過自己的下顎與面頰。他似乎沒有聽到女惡魔的哭聲,他甚至沒有抬起手,只是瞥了女惡魔一眼,Dean就看見女惡魔彷彿被人空手絞斷了內臟,痛苦嘶喊地在地上打滾求饒。

  縱使是殺敵無數、手上沾滿惡魔鮮血的Dean,也被女惡魔刺耳尖銳的哭叫聲逼得差點用雙手掩住耳朵。

  尖叫聲在空蕩的大廳內迴蕩不止,Dean想離開這個令人噁心反胃的地方,他試圖從Sam誇張到可笑的王座後方繞行,卻發現自己走到第五步時就跨不出下一步。不是那種透明看不見卻實實在在擋在面前的牆,Dean自覺可恥地伸出雙手在空氣中胡亂揮舞得到證實。痛苦的尖叫還在持續,Dean想走又移不開腳步,纏繞在耳際的叫聲實在太過淒厲,Dean牙一咬,還是決定面對Sam的臭臉總好過聽著別人受折磨。

  一打定主意往回走,剛才還像紮根的雙腿馬上又得到控制權,Dean暗自咕嘀搞什麼鬼,然後鼓足勇氣走到Sam椅子右側。

  「Sa──Lucifer!」Dean及時改口,他不承認這個惡魔是Sam,他不是。「你就不能停一停?」Dean壓低聲線,將視線放在遠處仍在打滾哭叫的女惡魔,她的五官已經在滲血,痛苦的嘶吼一聲尖銳過一聲。

  Sam的表情一片空白,除了那雙Dean以前覺得很像小狗的眼睛,此時像一名傲慢的貴族透露出厭惡與不屑,彷彿多看女惡魔一眼都會弄髒他的眼睛;奇怪的地方是Sam似乎沒聽見Dean的聲音,他只是望著呼喊漸漸微弱下來、全身疼得在抽搐的女惡魔,連眉毛都沒動過一下。

  「見鬼的,你這個臭婊子──」Dean又氣又急,他下意識伸出腳尖去踹Sam小腿,卻在看見自己整個腳掌穿過Sam的同時──噎住喉嚨。

  「Meg。」Sam突然發出聲音,甫伏在下方的女惡魔費盡力氣才抬起頭,用著血紅的眼珠卑微又恐懼地看向她的王。

  原來是Meg。

  Dean忍不住多看那位女惡魔一眼,在他記憶中的Meg,永遠那麼從容不迫,張狂可憎到Dean好幾次都想揍爛她的臉。但那也只是想想,如果Meg乖乖待在地獄不爬上來作亂,Dean不喜歡傷害女性,哪怕是女的惡魔也不例外。

  「我、我的王……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怎麼一回事?」此時從她眼眶流下來的不是淚水,而是兩道血痕。

  「妳知道的,這不是好理由。」Sam微笑著,臉上的殺意卻是Dean此生所見最濃烈的一次。然後Dean看見了。Meg全身的皮膚開始潰爛,速度之迅速,就像一座沙雕在海灘上被一道巨浪打散潰敗那樣倏然。

  Dean無法不感覺反胃,那股生肉腐爛的惡臭與活生生的人體在他面前幾乎化成肉泥卻維持著痛苦尖叫無法死去的恐怖──若非Dean天性頑強,只怕任何人見了這一幕都會被眼前的活地獄與對Sam的恐懼而尿褲子。

  Sam對此毫無感覺。

  Dean可以看見,他的弟弟──造成Meg生不如死因素的男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情;Sam甚至露出憎惡的神色,好像他恨不得親手把Meg推進地獄,而他也真正去做了,連一根手指都不曾觸碰她而達成目的。

  Sam異常憤怒,而Dean對此毫無頭緒。

  Dean總是能夠知道Sam的底限在什麼程度,他那有點天真、有點軟弱又帶點時常被他嗤笑過度溫情的小弟;就算極度憤怒也不願真正傷害任何人的Sammy,此時卻冷漠無情像最嚴酷的冬天,層層冰雪凍結了那顆柔軟的心,連站在一旁的Dean都能感受到Sam身上透出的寒意。

  打個冷顫,一瞬間Dean意識到自己永遠無法將Sam和Lucifer真正切割。那是Sam,不完全只是Lucifer。他的樣貌,憤怒時抿起嘴唇的角度,眉間皺起的每個紋路,鼻翼翕動時的反應,完完全全和Dean記憶中的Sam如出一轍。

  無論Dean怎麼說服自己──那不是Sam──都不行。

  Dean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碰Sam,就像很久以前那樣,搭住Sam的肩膀,以一種不明顯的方式表達他的關心;他想要確認這個人還是他的兄弟,想要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他的兄弟──令Sam如此憤恨又冷酷。

  在Dean觸碰Sam的那一刻,Dean眼前一花,回過神,發現他和Sam已經不在那個冰冷空曠的巨大城堡中。而Dean的手掌穿過Sam的臂膀,讓Dean再次意識到自己的手掌──不,是整個人、整副身軀被窗外的陽光透射而過。

  「搞什麼──」Dean把自己由上看到下,無意識轉身時,又被坐在床沿的Sam以及床上的景象震驚地說不出話。

  那是他的身體。

  無數次,每當Dean早晨清醒,迷迷糊糊由鏡子中看見的模貌,有點青髭的臉頰、眼眶因過度疲憊而下陷,但仍舊是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Dean張口結舌看著另一個自己,毫無血色、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地仰躺在那張對成年男人來說過於窄小的床鋪。

  而Sam年輕的側臉沐浴在陽光下,用著Dean從來沒想過,幾乎是迷戀膜拜的眼神,一刻也沒有從他的身體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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