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是拖戲王(掩面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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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m聞到Dean身上的氣息,是硝煙與火藥還有淡淡的酒味揉合而成,屬於Dean特殊的味道。Sam知道Dean是什麼味道,那已經陪伴他二十幾年,在每一間旅館、每一次旅程中如影隨形纏繞包圍他。

  Sam總是裝作不知道,假裝他哥沒有那麼乾淨、沒有那麼好聞,假裝他哥擦過他的肩膀時、他沒有因為這個微薄的肢體接觸感到喉嚨乾渴,反覆催眠自己那些味道和兄弟間親暱的觸碰沒有喚醒他的欲望。

  當這份想望不需要再壓抑時,Sam不能自己地放任Dean的氣息像一把火焰點燃他隱藏已久的渴求。

  Dean不安地向後動了動,Sam感覺到他的緊張和退縮,雙手輕輕捧住Dean的臉,阻止他離開。Sam尋找更好的角度,嘴唇緊緊輾壓糾纏Dean。他的舌尖舔過Dean唇間隙縫,充滿耐心磨擦軟化Dean的防備,直到Dean雙唇為他打開也不躁進,他捲住Dean遲疑的舌尖,引導Dean慢慢接受Sam在他口中攪動,直到兩人喘不過氣才被Dean以不傷害他弟感覺的力道緩緩推開。

  「這他媽太蠢了!」Dean瞥了Sam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我和我弟坐在同一張床上,讓他用濕答答的口水像大型犬一樣舔得我滿臉都是,操他媽的詭異!」

  「但是你喜歡這個。」Sam雙手扶住Dean肩膀,迫使Dean不得不正視Sam雙眼。「Dean,你也想要我。」

  Dean沒有一如往常移開視線,每當Sam想要認真和Dean討論事情而Dean不想談時,Dean總是用這樣的手法逃避現實。但是這次沒有,Dean綠得發亮的漂亮眼珠直勾勾望向Sam,他微微咬住下唇,表情像在思考什麼一樣非常認真。

  Sam知道Dean是不自覺的,每當Dean遊移不定做出重大決策前,總會露出這種有點孩子氣的表情;Sam也知道Dean並不明白,每當Dean微微歪著頭、咬住下唇時,天真又性感的表情天殺的就是在引人犯下強制猥褻罪。

  「呣……我確定這不是正確的事。」Dean很快恢復成平常的樣子,他咧開嘴巴笑了笑,再一次推開Sam,在Sam急迫反駁前,做出要Sam閉嘴的手勢。「聽著,我們的生活已經夠亂夠糟了。你是我弟,這個事實永遠無法改變,為什麼不在事情變得更壞之前打住它?」

  「或許因為──」Sam深深吸一口氣,這個回答非常重要,它將會影響往後Dean如何看待這件事的方向。「我們的生活就是一團爛泥,不,連爛泥都稱不上。所以,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無論對錯。」

  「Sammy──」Dean發出完全不贊同的上昂音,但是其中包括微弱的愧疚感,連Dean自己都沒察覺。

  「不,你聽我說。」Sam再一次搭上Dean的手背,Dean怔一下,卻沒有退縮。他只是皺起眉頭,試圖用抗拒的神情偽裝自己。「我們在一起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這件事不會傷害任何人,更不會造成其他人的困擾。我和你的關係並不會改變,呃,可能會有小小的改變,但那只是讓你和我更親密、更加看重彼此。」

  這段話並不至於令Dean聽不進去,但是他露出一個扭曲的表情。就Sam的角度來看,那並沒有傳遞好的詢息,Sam甚至懷疑Dean正在挖空心思想方設法拒絕他。

  依照Dean的性格,等他想出數百個理由之後,其中一個藉口可能就是Sam太娘,而Dean一點也不想操一個金剛芭比。嗯,就這點上,到最後可能會有爭議,例如:Sam才是想操Dean的那個,而Dean如此迷人,Sam絕不會產生Dean煩惱過的問題。

  現在絕對不是爭論這點的時機,Sam嚥一下,飛快打散腦中模糊成形的綺思,搶在Dean舔唇開口前輕道:「Dean,不要馬上拒絕我。」Sam努力張大雙眼,擺出Dean最喜歡嘲笑卻永遠抗拒不了的小狗眼神,「答應我,至少考慮一下。」

  Dean看起來非常為難,就像Sam六歲時向Dean吵著要媽媽、而Dean不得不告訴他『媽媽永遠不會回來了。』時,他哥那種既沉痛又傷心的神色,彷彿Sam失去的是未曾蒙面的母親、而Dean失去的卻是永恆。

  在Winchester兄弟之間,Sam才是真正無理取鬧的那個,儘管多數時間Dean總是表現出不可一世、放蕩無禮的姿態,不過真正重大事件發生時,多半是Sam挑起、然後擅自決定結果。

  Dean永遠是無條件接受的那一方,永遠都是。

  不知過了多久,Sam並不擔心這段時間的沉默,Dean如此愛他,絕對無法開口打碎他弟的希望。連Sam離開家人去史丹福那一天,也是Dean開車送他到公車站,朝Sam口袋塞了好幾百塊美金,笑著要他有多胖吃多胖。

  Sam記得Dean當時的笑容,無奈,不捨,還有更多的是傷心,只是Dean永遠不會把這些情緒說出口。Sam知道Dean一定以為他不需要他這個兄弟,才能毅然決然堅持要走。十八歲的Sam無法將這些感情處理好,他深深愛戀這個年長四歲的兄弟,卻找不到方法表達,那時候的Sam擁有春青期特有的易怒沒耐心,三不五時和父親起衝突吵架,讓夾在中間的Dean左右為難。

  而Sam也對吵架時總是一言不發站在一旁、事後向他勸說應該順從父親決定的Dean感到憤怒,他幼稚地認為Dean偏袒父親就是因為Dean不夠愛他。在Sam將全部的愛意毫無保留投注到Dean身上時,Dean怎麼能夠如此對他?

  那種巨大的痛苦與失望,促成Sam想要逃離現狀的動機。

  Sam開始規劃另一種生活,沒有Dean,沒有狩獵,也沒有老爸。

  一個全新的開始,一個甜美可愛的女孩,一個充滿遠景的美好未來──事實上,Sam幾乎做到了,不靠任何人的力量,獨自支撐起所謂的普通生活。

  ……直到Dean出現。

  Dean,一直都是Dean。

  Dean就是Sam靈魂的一部份,Dean永遠是Sam努力否認也遺忘不了的那一個缺憾。

  法學院的考試,女友擔憂疑慮的態度,都無法阻止Sam想要跟上Dean、抓住Dean背影的欲望;強烈的渴求灼燒著Sam,哪怕前方是一潭濃厚死寂的深淵,Sam也抗拒不了這份誘惑,一步步深陷其中。

  Sam緊握Dean雙手,流露懇求的目光。

  「Dean……求求你了。」

  現在Sam知道吻過Dean的感覺,知道他的雙手撫過Dean肌膚的溫度,就算Dean再度拒絕他,Sam也已經無法回頭了。

  Sam猜想那份絕對與絕望或許刻劃在他的眼神中。

  因為Dean原本堅定的神情漸漸變得和緩,還有Sam分不清卻依舊令他著迷的光芒。

  最終,Dean點點頭,啞著嗓子告訴Sam:「好的──」頓了頓,Dean嚥一下,「好吧好吧,我會考慮……」Dean輕輕掙開Sam的抓握,雙手放在雙腿反覆抓撓著,好像說出這句話就像有幾百隻蟲子在他腿上爬一樣坐立難安。

  Sam淡淡笑了,只要Dean親口答應,那就表示Dean真的會去考慮;忠誠是Dean的天性,若是Dean想要經營一段感情,他可以比任何人都來得忠貞不二。

  Dean感覺自己被嘲笑,他耳根一紅,這下真的刷地一聲站起來,一邊往沙發移動、一邊嘟嚷著:「好極了,我們就像兩個女人一樣牽著手暢談心事,真是讓人心碎的心靈交流。」Dean坐上沙發作出一個誇張的表情,一手揉著眼角裝模作樣。「Oprah訪問我的時候,我一定會提到這一段。」

  Dean臉上寫滿挑釁的惡意,Sam知道這是Dean掩飾羞赧的方法,像個渾球一樣面對現實,似乎就不會那麼困難。

  Sam撐著腿溜下床,在Dean專心拿搖控器隨便換台時,跑上去親了Dean一口。

  Dean氣得一把推開Sam,惡聲惡氣罵著:「嘿!我只說會考慮,你他媽的哪裡聽不懂?見鬼的你讀那麼多書連考慮這個單字的意思都不知道嗎!」

  Sam邊笑邊爬回自己那張床躺好, Dean仍然坐在那一頭罵罵咧咧但完全沒有衝過來打Sam兩拳的意思。

  直到Sam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依稀聽見Dean說了一句:「在外頭你要是敢做這種事,我一定揍出你的屎……」

  Sam忍笑忍得渾身發抖又不敢發出聲音,他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感到幸福,最後Sam抵擋不了睡意,帶著笑容沉沉睡去。



      ◆ ◆ ◆



  雖然比起Sam失憶那段時間什麼都不懂、完全礙手礙腳的情況好上太多,可是回復到原來的生活也沒有比較容易。

  並不是說Sam涉足這一行這麼久還不能適應在各州游走、不間歇獵鬼殺怪物的生活,而是這種朝不保夕的獵人生涯本來就苦不堪言。因為Dean無所畏懼,宛如黎明破曉前的曙光、穿越最深最冷的暗夜也不遲疑──所以Sam可以堅持下去。

  Sam必須看照Dean的背後,走在最艱難危險的道路時確保他哥一切平安。

  他們依舊穿梭在美國境內,不求回報、甚至是浴血奮戰在每一刻的生死交關。

  每當殺死一個怪物或是什麼稀奇古怪的超自然生物,Winchester兄弟總是累得像攤爛泥;在無人知曉這些善行的情況下,拖著腳步、帶著傷痕,彼此扶持回到老舊廉價的汽車旅館默默無聞。

  Dean從不以為意,任由傷創撕裂他的皮膚、血污滑落他的臉龐,他還是可以笑得像陽光一樣明媚燦爛。Sam負責縫補Dean每一道傷口,在Dean背後擦拭每一條血跡。Sam從來沒有想過阻止Dean,他知道失去記憶的他想過,但是現在Sam絕對不會試圖阻止Dean去做。

  Sam並沒有因為恢復記憶就忘了中間發生過的事。

  一個月過去,他還是記得當時的焦慮不安、記得什麼都弄不清楚的時候待在Dean身邊卻依舊喜悅或是失落的反覆折磨。Sam不會責怪Dean當初的刻意隱瞞,盡管那段時期Sam一點也不好過。Dean太看重Sam,重視到無法接受任何變化影響Dean心中一直保留屬於他的Sammy的那一部份,無論好的壞的,Dean永遠希望站在Sam身前阻擋承擔一切,做一個稱職的哥哥。

  相同的,Sam重視Dean勝過任何一切。獵人生活是Dean除了Sam之外的生活重心,Dean擁有的那麼少,他沒有家庭、沒有正常人生,Dean甚至沒有一個銀行戶頭;所以他願意將一切寄託在助人、完整那些陌生人的生命,好像只要一直去做,Dean就能夠不為自己無法擁有的缺憾感到失落無助。

  Sam承認他也有一小部份和Dean同樣心情,他不可能看著無助的人群遭受連想像都不曾出現過的怪物惡魔的侵擾卻置身事外──但絕大部份還是因為Dean,只要Dean不停下腳步,昂首闊步走進那個怪誕荒蕪的世界,Sam就沒有停止的一天。

  所以Sam不阻止Dean,他只想緊緊跟隨Dean,在Dean需要時伸手抓住他哥。

  這樣就是Sam能夠期望最好的結果了。

  Sam壓抑自己的感覺,努力不在每次Dean受到攻擊時衝過去查看他哥哪裡受傷、而不是當頭補上一槍打退怪物。他受過的訓練從來就不是那種含情脈脈、足以令人致死的愚蠢行徑,他必須是一個好獵人才能保護Dean,值得高興的是,他一直都是無可挑剔的那個。

  最後總是Sam看著Dean傷痕纍纍的身軀,為縫補Dean傷口的線頭剪下最後一刀。

  Sam已經想不起來是哪一次了。

  同樣的場景多到Sam回想起來幾乎要吐的程度。

  Dean打赤膊坐在床沿,任由Sam提針穿過他的皮膚,而Sam望著他背部難以細數的疤痕感到憤怒卻又痛楚。Sam身上也有傷,比起Dean卻只像是不小心在桌角撞了一下的瘀傷,因為Dean在一隻地獄犬企圖攻擊Sam時,刻不容緩推開Sam,代價就是背部被狗爪子抓裂一大道口子。

  那一次,Sam替Dean縫完傷口沒有一口往常拍拍他哥的肩膀表示完事。

  Sam突然忍耐不了那種絕望,那種隨時在某次都得做好心理準備失去Dean的絕望。

  Sam伸出雙手由背後緊緊環住Dean,Dean被Sam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嚇一跳,他扭過頭朝Sam不耐煩抱怨:「狗屎!你剛才撞到腦袋了?」然後扭動身體試著從Sam雙臂中掙脫。

  Sam沒有回話,他不顧Dean越發用力的掙扎動作,緊緊箍住Dean的肩膀交握雙手,將頭部埋在Dean頸邊無聲啜泣。

  Dean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停止扭動,直挺挺坐在原處,聽著Sam在他肩上哭泣,一時半刻說不出半句話。

  Sam邊抽噎邊說:「我不能……Dean,求求你,我真的不能……」

  『上帝啊,救救我。我真的真的不能在任何情況下失去你。』

  這句話Sam哽在喉嚨說不完整,他知道自己一定嚇到Dean,但是他控制不了。沒有人能夠看著最重視、最珍惜的對象陷入危險卻只能在每次結束後收拾殘局。他不想像父親失去母親那樣,一輩子活在仇恨與悲傷之中。

  但是Sam知道他會,如果失去Dean──Sam踏上復仇之路也是必然的結果。

  Dean沒有推開他,等到Sam緩緩止住眼淚也沒有;這也是Dean少數幾次沒有嘲笑他這麼愛哭是因為他就是一個把老二忘在娘胎裡的娘娘腔。

  Dean搭著Sam的手臂,用著Sam兒時吵鬧不肯睡時,Dean總是給他說故事的平靜語調輕輕說著:「一切會好起來,都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Sam嚥一下,露出Dean看不見的苦笑。這是Dean最習慣說的謊言,但是Dean不自覺。每當Dean無力改變現況卻不得不說些什麼時,這句話就像咒語一樣溜出Dean雙唇,在他苦澀的舌尖上纏繞。

  Sam不想拆穿Dean,如果Dean只能給出這個。而Sam願意接受Dean給予的一切,哪怕是謊言,Sam也想仔細收藏直到它被戳穿碎裂的那一秒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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