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都在寫唐佑飛,現在要來寫殷左慈了
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設定他的個性(巴頭)
倒是沈子夢是老實斯文的怯懦書生一直很清楚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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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後,沈子夢回想當時,實在覺得自己非常可笑。

  他什麼都沒有,無才無貌、無權無勢,到底是怎麼鬼迷心竅才會認為向來眼高於頂的唐佑飛愛過他?

  或許說到末,只能說是一個情字誤人。

  唐佑飛不曾愛過他,他卻是真真切切把心交出一回。

  偶爾想起,他還是記得當初的趙雅書;記得趙雅書與他種種甜蜜,記得趙雅書可人愛嬌的時候,更記得趙雅書依偎在他懷中時、令他神魂顛倒的幽香與溫度。

  全部美好的過往,都是趙雅書──不是唐佑飛。

      ◎●◎

  沈子夢什麼都不懂,事情卻快得他措手不及。

  他尚未自唐佑飛給予的情傷中爬起,就莫名來了一個殷左慈和他攪和。

  他不相信殷左慈,這個人卻緊緊抓住他,絲毫不放鬆。

  殷左慈強扣著他的手腕,兩人往城外走了一小段路。

  沈子夢走得慢,不單是不甘願,也是因為左腿沉重難行,殷左慈幾次回頭看他,沈子夢總被他關切的目光嚇得不輕。

  現在這樣牽著手走在一起,已經是沈子夢最大的容忍限度。

  不停回首看著越來越遠的城鎮,沈子夢感到不安。

  他和殷左慈同路一季,卻是透過唐佑飛相處。

  他和殷左慈私下說話的次數,一根手指就能數完,從來沒有超過一刻。

  嚴格來講,他和殷左慈並不熟悉,充其量是同路的點頭之交。

  他不知道這是唐佑飛刻意安排讓兩人疏離,只覺得一路下來,殷左慈沉默冷淡,並不是好相處的人。

  現在又不知道要帶他去哪裡,殷左慈只是告訴他,若是留在城裡,唐佑飛就會殺他;他並不是很在意唐佑飛想要殺他,告訴殷左慈自己想留下,等著見唐佑飛最後一次,從此一了百了不也很好……

  殷左慈聽說這種話,眉峰一隆、面色一沉,倒是沒說話,只是扣住他的手越發收緊,捏得他隱隱作痛。沈子夢本性斯文中帶了幾分怯懦,感覺到殷左慈生氣,就不敢出聲多說什麼;在他心裡,殷左慈是唐佑飛的師兄,雖然口口聲聲說喜歡他,但是他怎麼能確定殷左慈是真是假?莫不是唐佑飛與殷左慈套好口氣,又來欺騙玩弄他?

  再者,他雖然喜歡唐佑飛,卻不是喜歡男人的。

  他是喜歡唐佑飛,想過與唐佑飛長相廝守。

  若不是遇上唐佑飛,他本意是娶個蕙質蘭心的好姑娘白頭偕老。

  殷左慈心意若真,倒叫他困擾為難了。

  沈子夢自嘲一笑,自己是什麼樣子……

  樣貌普通、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秀才不說,還瘸一條腿;殷左慈這般俊逸不凡的人,有得是條件挑選,怎麼可能喜歡他。

  別人嘴巴說幾句好聽話戲弄他,還真當自己是一號人物不成?

  想到此處,酸痛的左腿愈發沉重,幾乎拖得他抬不起腳步。

  殷左慈注意到他步伐漸慢,偷瞥一眼,只見沈子夢垂頭喪氣,拖著左腳在走。

  殷左慈知道他雖然痛苦,也不願意喊出聲,可見心裡還是抗拒自己的。

  心裡又急又氣,想著自己好說歹說都是為了他,怎麼這個石頭腦袋就是想不通?

  顧不得嚇到沈子夢,殷左慈硬是將沈子夢馱到背上,沈子夢慌張喊一聲:「做什麼──」就再也發不出聲音,殷左慈足不沾地般,往前飛馳而去。

  沈子夢是單純的鄉下孩子,雖然也聽說過世上有不少奇人異士、江湖俠客,但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還是頭一回。只覺得伏在殷左慈背上異常平穩,兩旁樹林不斷倒退,風聲呼嘯擦痛耳際,殷左慈多背一個人卻如履平地,神色如常,一點也不覺辛苦。

  沈子夢恍然間想起,離開王府的那一夜,殷左慈也是這樣沉默地背著他往前飛馳,只是當時全身不適,完全不記得情況。

  但是當夜縮捲在柴房裡,看見殷左慈走進來的那一刻,他也是為此人驚豔一番,而後殷左慈救他脫險,更是感念在心;事過境遷,一切變化無常,唐佑飛要殺他,殷左慈再度出手救他,倒叫他心裡迷糊起來了……

  不知不覺到了傍晚,殷左慈見夕陽將沉,總算停下腳步,找了一塊乾淨草地將沈子夢放下,途中雖路過一個小村,殷左慈卻只買了乾糧和水,拉著沈子夢走出村外又開始往南;沈子夢本是農村孩子,過得刻苦一點倒也沒什麼,只是人生地不熟,天又暗成一片,他心裡害怕,一坐下就見殷左慈又往遠處走,似乎要把他獨自丟在這裡,他連忙起身跟上。

  殷左慈走出兩步,就見沈子夢行動不便卻亦步亦趨努力跟著,一路奔波吹得沈子夢臉色蒼白,鬢髮散亂在頰邊,殷左慈總是心疼他,忍不住伸手將他的散髮挽到耳後。

  沈子夢愣了一下,卻沒避開,左右看去都是荒山野嶺,偶爾還響起幾聲狼嚎鴟啼,沈子夢根本顧不上殷左慈含情脈脈的眼神,主動伸手緊緊抓住殷左慈衣角,深怕自己被留在這裡。

  「怎麼了?」殷左慈握住他冰涼的手,感覺他的手在自己手心微微顫抖。

  「你……要去哪裡?」沈子夢被突然響起的狼嚎嚇一跳,緊緊抓著殷左慈的手,可憐兮兮望著他。

  殷左慈嘴角勾起笑容,總算知道沈子夢在害怕什麼,他輕輕搭上沈子夢削瘦的肩,讓他靠在自己身側,傾身貼在他耳際狀似挑逗輕道:「天黑了得生火,不如我們一起去撿些柴火回來?」

  沈子夢哪有心思體會殷左慈刻意的貼近,他忙不迭的猛點頭,緊貼著殷左慈走在一塊,樂得殷左慈眉一挑,手也從肩膀悄悄移到沈子夢腰際輕摟,巴不得這個人一直粘在身邊不要分開。

  殷左慈用情雖專,卻是輕挑浪蕩的個性,以往在江湖走動也不少得幾個紅粉知己,笑笑鬧鬧好幾年,從沒把心落在那些美人才子身上,這次認栽在沈子夢身上也算難得了;先前沒有表露只是被唐佑飛按壓著,現在唐佑飛不在,沈子夢又沒有防備傻愣愣地緊靠著他,軟玉溫香在懷,他也不是柳下惠,自然摟摟抱抱、這邊磨磨那邊蹭蹭地大吃
豆腐。

  沈子夢對他不存異心,加上天色昏暗,懼怕壓過一切感覺,身邊貼著一個溫暖的人讓他放心不少,對殷左慈掐在腰眼的手完全沒注意,只是專心尋找柴火。

  待火光亮起,月亮星子互相耀映佈滿天際,有了火光,野獸至少不敢靠近,沈子夢坐在火堆前烤火,心裡踏實不少;整天下來,情緒由大起到大落,似乎只在轉瞬間,他還來不及釐清心緒,就被殷左慈強壓著走,本來也沒感覺到餓,殷左慈半哄半唸勉強他吃了一點,漸漸才有飢餓感,緊繃的情緒鬆懈後,殷左慈遞來的一塊大餅,他配著清水也一口一口慢慢吃完。

  吃飽喝足,沈子夢望著火堆發怔,一會兒想起唐佑飛,一會兒又想到天地茫茫何處容身,左思右想總沒個出豁;打自被八王爺次子抓去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全然打亂,本來想著和唐佑飛平平淡淡卻也安安份份在窮鄉僻壤相守到老,一個起伏,又如同泡沫幻影消逝了。

  愈想愈心傷,連眼眶都紅了一圈,偷偷瞥向殷左慈,只見對向的男人正在脫外衫準備歇息,趁著殷左慈沒注意,他轉向一旁胡亂抹去淚花,還沒回頭,一件月白涼衫已經披在他身上了。

  殷左慈溫淳厚實的聲音在他左側響起:「雖是夏季,也行到末了,你身子骨弱,披著睡吧。」

  沈子夢拉了拉涼衫,吶吶道謝,心頭暖暖地又有幾份尷尬。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男子漢,被另一個男人這樣溫柔照顧,是他想也沒想過的事;當下只覺得羞愧難當,裹著涼衫就在火堆旁躺下,不敢多看殷左慈一眼。

  被殷左慈打亂思緒,他的心思也飄得遠了,直到昏昏沉沉睡去前,竟沒再想過唐佑飛的事。

  殷左慈守著火堆,耳邊聽著沈子夢越發平順的吐息,心情竟出奇的平靜;其實他一直都知道,沈子夢一想起唐佑飛總是偷偷在哭。

  或許這個人平凡無奇,也不是什麼美人才子,但是這麼真心實意、毫不計較的愛多麼難得,簡直是千金難求了,反正唐佑飛不懂珍惜,他就是要捧在懷裡細細呵護。

  想著帶沈子夢回宮之後,就能永遠和他在一起──這個想法打得他暈乎乎,他從沒想過會和誰相守一生,不知怎麼地,一想到這個人就是沈子夢,就樂得都有些難以入睡。

  好在守夜也只得他一人,他樂顛顛地望著火堆那一端睡得正熟的沈子夢,白晰的臉龐、小巧的鼻和微豐的唇,雖然不是絕色,但瞧久了一樣好看可愛;這樣一張臉配上老實怯懦的性子,也挑不出什麼缺點啊。

  殷左慈深感老天待他實在不薄,想必是平時好事做多,不像唐佑飛這般缺德敗俗才有這種福氣。

  胡思亂想一陣,直到曉色漸露,殷左慈才依依不捨地和衣小睡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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