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睡覺了......但是等下要出門做苦力
凌晨五點半就要去做勤勞的小工蜂
－－
悄然起身坐在床邊，燁鷙將懷中仍舊沉睡的霄弄笙輕輕放下，天空幾乎就要破曉
，微微的暈黃色射入窗帷，打從昨夜霄弄笙在他懷中昏厥後，霄弄笙的臉色一直不是
很好，本想喚大夫替他診治診治，思及夜深不便，又想讓他先渡過這個夜晚再做打算
，沒想到一夜過去，霄弄笙不但神色蒼白，連體溫也開始下降。
下床自行將衣裝著起，回頭看溫熱被褥中的霄弄笙仍是赤裸裸，覺得不大妥當，
不多想便替霄弄笙著裝，雖然心底直問為何自己要做這些事，但一想到待會大夫來診
時、霄弄笙全身一絲不掛，光想就覺得不快活，嘴裏碎碎叼叼、手還是不忘動作。
「來人啊！去請大夫。」
此言一出方覺後悔，一夜溫存後燁鷙並不打算再發生第二次，霄弄笙渾身傷痕纍
纍、身體又弱，橫看豎看都不是床上的好伴侶，但只是抱著他、貼著他冰冷的肌膚，
卻有意想不到的安心，思及此後悔之意也就淡了許多。
慢慢踱步在床沿坐下，指尖來回在霄弄笙臉上輕輕撫弄，觸手一片光滑，一時半
刻間竟捨不得放手，直到下人推開房門請大夫入內，燁鷙也是冷冷瞟一眼，身子挪個
空隙讓大夫觀診，大夫雖然疑惑燁鷙為何不離開，但燁鷙惡名遠播，大夫也沒敢提起
勇氣叫他離開。
見大夫替霄弄笙把脈、燁鷙眉頭便皺起，見大夫用手背輕觸測量額溫、燁鷙心情
便開始不滿，見大夫翻動霄弄笙的眼皮、燁鷙忍耐也到達極限，當下不發一言、無禮
地將大夫的手拍開。大夫驚訝卻不敢多說看了燁鷙一眼，燁鷙俯身將霄弄笙抱入懷中
，對大夫充滿疑問的眼神視而不見，只是冷冷吐出一句。
「不要隨便碰他。」
霸道的語氣充滿獨佔的意昧，燁鷙自己沒發覺，倒是大夫自個兒識相，點點頭移
步在桌邊的椅子坐下，晃頭晃腦提手疾筆寫下一張藥單交給燁鷙。
「小人開出這一副是提神醒腦的藥方，只要喝下後半刻內便會清醒，不過此人是
積勞成憂，而且身子骨底還有個不小的病根子，切勿讓他過於勞累，否則……」
「否則？你倒是說說看。」
「既然將軍說了，小人也不避穢。請讓此人好生休養，否則命不久已。」
「命不久已？怎麼可能，他──」
「將軍，此人脈象微弱無力，吸吐氣息雜聲斯斯，藥草氣味濃郁，想必是長期服
食靈藥妙方才保住性命，否則此人心脈重度受損，怎麼可能還活到現在。」
「這……」
「詳情小人也不清楚，總之此人必須好好休養，否則半年內……」
大夫拱拱手，背起藥箱由下人送了出去，燁鷙看著大夫離去，好半會兒說不出一
字一句，轉頭看向自己懷中呼吸微弱的霄弄笙，心裏情緒錯縱複雜理不出半點頭緒，
傻愣愣望著霄弄笙，伸手輕觸他的手，只覺一片冰冷，頓時燁鷙一片茫然不知該如何
是好。
◎●◎
將瓷碗中的湯藥一點一點餵盡後，燁鷙便坐在床沿看顧霄弄笙不敢離去，腦中盤
旋不斷就是大夫所說的半年之期，燁鷙萬萬想不到，表面上尚有元氣的霄弄笙如此體
弱，平時看他對自己也不算是保護周到，天寒時還只穿一件單衣在庭院中漫步，那時
總見霄霽月急忙拿出外掛替他披上，而他卻是漫不在乎地笑笑穿上，想來當初覺得霄
霽月保護過度原來是這個道理。
先前還不曾聽聞霄弄笙有所差池，此時聽見霄弄笙健康情況惡化迅速，乍聽之下
令燁鷙難以接受，坐在床邊怔怔看著霄弄笙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嗯……」
忽然聽見霄弄笙發出聲音，目光轉向他微微開啟的口唇、燁鷙有些慌張，看著霄
弄笙一點一點轉醒，燁鷙竟有一股想要奪門而出的衝動，但是燁鷙沒有，他只是用著
自己沒有發覺的關懷眼神定定望著霄弄笙清醒，因為在他下意識中、還是記得兩人自
北原交集到北都相會時的情份，只是七年前的年少衝動，令他恨意深埋、故意忽視這
份情感。
此時見霄弄笙幽幽轉醒，心底有說不出的高興。
「你醒了。」
急促的語調藏不住滿滿的關心，霄弄笙張開眼瞼，一眼便瞧見燁鷙滿臉關切，雖
然前塵舊事一幕幕朧上心頭，但霄弄笙只是淡淡一笑，算是對他的回應，燁鷙如獲大
赦，像孩子一般緊握住霄弄笙的手，霄弄笙感覺燁鷙手上的力道不輕，知道他是真的
擔心自己，只是他不明白僅僅一夜之隔怎麼會有極大的差落。
「你，怎麼了。」
霄弄笙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疑問，燁鷙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急忙放了手，回
復以往塑造建立的冷酷，一把揮開霄弄笙的手，霄弄笙淡淡一笑並未接腔。
「你還笑的出來，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絕對不能死。」
「怎麼，我快死了嗎？」
燁鷙頓時語塞，愣愣地不知該如何接話，沒料到霄弄笙也不知道自己身體狀況，
他想霄弄笙精通藥理，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十分了解，沒想到霄弄笙反問一句，倒
像是他在宣告死期一般。
「也對，強撐了這些年，一時間發生這許多事，也該是要死的時候了。」
「住口，你很想死嗎？」
「倒也不是想不想，而是該死、就不會活，否則霽月怎會先我而去。」
提及霄霽月，燁鷙心頭一陣惋惜，或許這般如花似玉的清秀佳人不會再現，但怒
氣一過、燁鷙除了惋惜也不放在心上了，可霄弄笙現下還活著，雖然虛弱卻還活生生
在他眼前，要燁鷙就這樣放手讓霄弄笙死去，除了不甘心，心裏還有說不出的雜念叢
生，燁鷙只知道、自己不會讓霄弄笙就這樣從他手中逃離。
沒有他的允許，霄弄笙連死也不能。
「從現在開始，你就乖乖待在這棟宅子裏，看你愛去什麼地方都行、就是不準離
開我的視線。」
「還真是強人所難，既然什麼地方都能去，偏偏又不能離開你的視線，這種說法
真叫人為難。」
「強人所難也罷，反正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悉聽尊便。」
說罷霄弄笙強要起身，燁鷙冷冷看著他並未阻攔，霄弄笙低頭見自己衣物完好，
也不多說，從燁鷙身邊過去，搖搖晃晃推門離開。
「你要去哪裏？」
「只是隨處看看而已，將軍忒也多心了。」
將軍？足足有兩年餘不曾聽霄弄笙用這種稱謂叫他，一層隔閤不言而立，怒火方
生，冷冷一笑也不接腔，說起來霄弄笙是恨他了，否則為何更改稱謂。霄弄笙靜靜望
了燁鷙，知道他笑中帶話，了然一笑倒像在笑燁鷙多心，不發一語便走了出去，留下
燁鷙一人在房中生氣。
◎●◎
南方天氣向來比之北方溫暖，霄彧協同司空風在山林間漫步採集草藥，自從霄弄
笙帶著霄霽月離開後，司空風便不再出外流浪，留在山上陪同霄彧渡過七年寒暑，對
離去一事隻字未提霄彧也沒過問，任由司空風住進霄弄笙本來的臥室。
兩人閒來無事便是泡茶下棋，偶爾到山下市集用草藥換取日常用品，清貧安樂的
日子也過得極為愜意。兩人走在山林間，霄彧默默無語，倒是司空風總是扯天說地，
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霄彧也不嫌他吵，任他妙語如珠、舌燦蓮花，霄霽月的跳
脫靈動倒有六成是從司空風身上學來。
忽然司空風沉默不語，霄彧也不覺奇怪，但司空風一把抓住霄彧的手，快步奔向
山中小屋，霄彧本要問發生什麼事，司空風使個眼色、霄彧也就不多說了。到了屋前
司空風推開門將霄彧向屋中一推，自己退出屋前，對著空蕩蕩的四周開始說話，弄得
霄彧摸不著頭緒。
「兄弟，在下不過問江湖之事也有多年，不知閣下登門造訪有何貴事。」
「大哥怎麼回事？」
「彧，你別出來，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還是小心為上。」
就在司空風與霄彧一問一答間，倏然一道黑影自司空風眼前閃過，司空風忙將霄
彧往身後一護，出掌向來者襲去，黑衣男子一避，起身落在一丈外，司空風定睛一看
，一名黑衣男子手抱年約五歲小童，看也不看司空風，冰霜般冷漠的眼瞳直直盯著霄
彧。
「敢問閣下是？」
「你是霄彧吧！」
對司空風的問話黑衣男子不理不睬，一雙眼睛直盯著霄彧，見霄彧不答話，冷冷
的語調再問一次。
「你是霄彧吧！」
「在下就是，不知有何事？」
霄彧走至屋外，司空風伸手要拉，卻讓霄彧避過，慢慢走至黑衣男子跟前，親切
一笑，黑衣男子並無反應，撇撇嘴示意霄彧將他手中孩子抱過，霄彧照做，卻不知黑
衣男子此舉是何用意。
「這是……？」
「我答應過弄笙……一定將孩子送到南方山上……現在、現在……」
黑衣男子越說臉色越是壞，一層深霧籠罩臉上，面目猙獰推開手裏抱著孩子的霄
彧。
「彧，抱著孩子快進屋，這個人身上有問題。」
司空風見情形不對，連忙叫霄彧抱孩子進屋，自己留下對付開始抱頭痛苦大叫的
黑衣男子。
「啊～～～～～！我不回去，我絕對不回去他身邊，你別想命令我，他害死了弄
笙、害死弄笙！我絕對不原諒他，不原諒他──」
說罷，黑衣男子一起一落跳躍在樹端，沒一會兒功夫便消失在遠方，司空風連忙
追上樹梢，一停佇，黑衣男子已在西方遠處影沒成小黑點，司空風見黑衣男子不轉回
，也就不再追去，回身落在屋前，進入小屋。
一進屋看見霄彧抱著孩子坐在腿上，無限愛憐輕撫小小的頭，霄朔生讓霄彧想起
幼時哭哭啼啼行走在山林的霄弄笙，想當初霄弄笙也是這個年紀來到他身邊，只是人
事皆非，愛嬌可憐的霄霽月已不在，貼心溫柔的霄弄笙也下落不明。
「你叫什麼名字？」
「霄朔生。」
「彧，這是誰家的孩子？」
「是弄笙和霽月的孩子。」
司空風輕撫霄朔生，順手從霄彧手中抱過，只見霄朔生小小的臉蛋像霄霽月，眉
目之間卻和霄弄笙如同一個模子刻出，當下也不生疑，輕輕向霄彧點點頭，向他討論
起方才黑衣男子之事。
「彧，你聽見方才那個男人所說的話，你意下如何？」
霄彧搖搖頭，神色轉暗，低著頭不發一言。
「你是指，連霽月也──」
霄彧點點頭，起身摸了霄朔生的小臉。
「要不，弄笙怎會請人將孩子帶來，想必霽月……」
嘆了一口氣，霄彧不再搭腔，司空風也不再說下去，輕輕拍著霄彧，任由霄彧淚
濕衣襟卻說不出一句話安慰。他也是從小看著霄弄笙和霄霽月長大，悲傷之情自然不
在話下，但霄彧比他自身重要百倍，思思念念都是為他，為了避免讓霄彧更加傷心，
司空風忍住心中悲痛，安撫著霄彧默不作聲。
凌晨五點半就要去做勤勞的小工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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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起身坐在床邊，燁鷙將懷中仍舊沉睡的霄弄笙輕輕放下，天空幾乎就要破曉
，微微的暈黃色射入窗帷，打從昨夜霄弄笙在他懷中昏厥後，霄弄笙的臉色一直不是
很好，本想喚大夫替他診治診治，思及夜深不便，又想讓他先渡過這個夜晚再做打算
，沒想到一夜過去，霄弄笙不但神色蒼白，連體溫也開始下降。
下床自行將衣裝著起，回頭看溫熱被褥中的霄弄笙仍是赤裸裸，覺得不大妥當，
不多想便替霄弄笙著裝，雖然心底直問為何自己要做這些事，但一想到待會大夫來診
時、霄弄笙全身一絲不掛，光想就覺得不快活，嘴裏碎碎叼叼、手還是不忘動作。
「來人啊！去請大夫。」
此言一出方覺後悔，一夜溫存後燁鷙並不打算再發生第二次，霄弄笙渾身傷痕纍
纍、身體又弱，橫看豎看都不是床上的好伴侶，但只是抱著他、貼著他冰冷的肌膚，
卻有意想不到的安心，思及此後悔之意也就淡了許多。
慢慢踱步在床沿坐下，指尖來回在霄弄笙臉上輕輕撫弄，觸手一片光滑，一時半
刻間竟捨不得放手，直到下人推開房門請大夫入內，燁鷙也是冷冷瞟一眼，身子挪個
空隙讓大夫觀診，大夫雖然疑惑燁鷙為何不離開，但燁鷙惡名遠播，大夫也沒敢提起
勇氣叫他離開。
見大夫替霄弄笙把脈、燁鷙眉頭便皺起，見大夫用手背輕觸測量額溫、燁鷙心情
便開始不滿，見大夫翻動霄弄笙的眼皮、燁鷙忍耐也到達極限，當下不發一言、無禮
地將大夫的手拍開。大夫驚訝卻不敢多說看了燁鷙一眼，燁鷙俯身將霄弄笙抱入懷中
，對大夫充滿疑問的眼神視而不見，只是冷冷吐出一句。
「不要隨便碰他。」
霸道的語氣充滿獨佔的意昧，燁鷙自己沒發覺，倒是大夫自個兒識相，點點頭移
步在桌邊的椅子坐下，晃頭晃腦提手疾筆寫下一張藥單交給燁鷙。
「小人開出這一副是提神醒腦的藥方，只要喝下後半刻內便會清醒，不過此人是
積勞成憂，而且身子骨底還有個不小的病根子，切勿讓他過於勞累，否則……」
「否則？你倒是說說看。」
「既然將軍說了，小人也不避穢。請讓此人好生休養，否則命不久已。」
「命不久已？怎麼可能，他──」
「將軍，此人脈象微弱無力，吸吐氣息雜聲斯斯，藥草氣味濃郁，想必是長期服
食靈藥妙方才保住性命，否則此人心脈重度受損，怎麼可能還活到現在。」
「這……」
「詳情小人也不清楚，總之此人必須好好休養，否則半年內……」
大夫拱拱手，背起藥箱由下人送了出去，燁鷙看著大夫離去，好半會兒說不出一
字一句，轉頭看向自己懷中呼吸微弱的霄弄笙，心裏情緒錯縱複雜理不出半點頭緒，
傻愣愣望著霄弄笙，伸手輕觸他的手，只覺一片冰冷，頓時燁鷙一片茫然不知該如何
是好。
◎●◎
將瓷碗中的湯藥一點一點餵盡後，燁鷙便坐在床沿看顧霄弄笙不敢離去，腦中盤
旋不斷就是大夫所說的半年之期，燁鷙萬萬想不到，表面上尚有元氣的霄弄笙如此體
弱，平時看他對自己也不算是保護周到，天寒時還只穿一件單衣在庭院中漫步，那時
總見霄霽月急忙拿出外掛替他披上，而他卻是漫不在乎地笑笑穿上，想來當初覺得霄
霽月保護過度原來是這個道理。
先前還不曾聽聞霄弄笙有所差池，此時聽見霄弄笙健康情況惡化迅速，乍聽之下
令燁鷙難以接受，坐在床邊怔怔看著霄弄笙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嗯……」
忽然聽見霄弄笙發出聲音，目光轉向他微微開啟的口唇、燁鷙有些慌張，看著霄
弄笙一點一點轉醒，燁鷙竟有一股想要奪門而出的衝動，但是燁鷙沒有，他只是用著
自己沒有發覺的關懷眼神定定望著霄弄笙清醒，因為在他下意識中、還是記得兩人自
北原交集到北都相會時的情份，只是七年前的年少衝動，令他恨意深埋、故意忽視這
份情感。
此時見霄弄笙幽幽轉醒，心底有說不出的高興。
「你醒了。」
急促的語調藏不住滿滿的關心，霄弄笙張開眼瞼，一眼便瞧見燁鷙滿臉關切，雖
然前塵舊事一幕幕朧上心頭，但霄弄笙只是淡淡一笑，算是對他的回應，燁鷙如獲大
赦，像孩子一般緊握住霄弄笙的手，霄弄笙感覺燁鷙手上的力道不輕，知道他是真的
擔心自己，只是他不明白僅僅一夜之隔怎麼會有極大的差落。
「你，怎麼了。」
霄弄笙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疑問，燁鷙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急忙放了手，回
復以往塑造建立的冷酷，一把揮開霄弄笙的手，霄弄笙淡淡一笑並未接腔。
「你還笑的出來，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絕對不能死。」
「怎麼，我快死了嗎？」
燁鷙頓時語塞，愣愣地不知該如何接話，沒料到霄弄笙也不知道自己身體狀況，
他想霄弄笙精通藥理，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十分了解，沒想到霄弄笙反問一句，倒
像是他在宣告死期一般。
「也對，強撐了這些年，一時間發生這許多事，也該是要死的時候了。」
「住口，你很想死嗎？」
「倒也不是想不想，而是該死、就不會活，否則霽月怎會先我而去。」
提及霄霽月，燁鷙心頭一陣惋惜，或許這般如花似玉的清秀佳人不會再現，但怒
氣一過、燁鷙除了惋惜也不放在心上了，可霄弄笙現下還活著，雖然虛弱卻還活生生
在他眼前，要燁鷙就這樣放手讓霄弄笙死去，除了不甘心，心裏還有說不出的雜念叢
生，燁鷙只知道、自己不會讓霄弄笙就這樣從他手中逃離。
沒有他的允許，霄弄笙連死也不能。
「從現在開始，你就乖乖待在這棟宅子裏，看你愛去什麼地方都行、就是不準離
開我的視線。」
「還真是強人所難，既然什麼地方都能去，偏偏又不能離開你的視線，這種說法
真叫人為難。」
「強人所難也罷，反正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悉聽尊便。」
說罷霄弄笙強要起身，燁鷙冷冷看著他並未阻攔，霄弄笙低頭見自己衣物完好，
也不多說，從燁鷙身邊過去，搖搖晃晃推門離開。
「你要去哪裏？」
「只是隨處看看而已，將軍忒也多心了。」
將軍？足足有兩年餘不曾聽霄弄笙用這種稱謂叫他，一層隔閤不言而立，怒火方
生，冷冷一笑也不接腔，說起來霄弄笙是恨他了，否則為何更改稱謂。霄弄笙靜靜望
了燁鷙，知道他笑中帶話，了然一笑倒像在笑燁鷙多心，不發一語便走了出去，留下
燁鷙一人在房中生氣。
◎●◎
南方天氣向來比之北方溫暖，霄彧協同司空風在山林間漫步採集草藥，自從霄弄
笙帶著霄霽月離開後，司空風便不再出外流浪，留在山上陪同霄彧渡過七年寒暑，對
離去一事隻字未提霄彧也沒過問，任由司空風住進霄弄笙本來的臥室。
兩人閒來無事便是泡茶下棋，偶爾到山下市集用草藥換取日常用品，清貧安樂的
日子也過得極為愜意。兩人走在山林間，霄彧默默無語，倒是司空風總是扯天說地，
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霄彧也不嫌他吵，任他妙語如珠、舌燦蓮花，霄霽月的跳
脫靈動倒有六成是從司空風身上學來。
忽然司空風沉默不語，霄彧也不覺奇怪，但司空風一把抓住霄彧的手，快步奔向
山中小屋，霄彧本要問發生什麼事，司空風使個眼色、霄彧也就不多說了。到了屋前
司空風推開門將霄彧向屋中一推，自己退出屋前，對著空蕩蕩的四周開始說話，弄得
霄彧摸不著頭緒。
「兄弟，在下不過問江湖之事也有多年，不知閣下登門造訪有何貴事。」
「大哥怎麼回事？」
「彧，你別出來，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還是小心為上。」
就在司空風與霄彧一問一答間，倏然一道黑影自司空風眼前閃過，司空風忙將霄
彧往身後一護，出掌向來者襲去，黑衣男子一避，起身落在一丈外，司空風定睛一看
，一名黑衣男子手抱年約五歲小童，看也不看司空風，冰霜般冷漠的眼瞳直直盯著霄
彧。
「敢問閣下是？」
「你是霄彧吧！」
對司空風的問話黑衣男子不理不睬，一雙眼睛直盯著霄彧，見霄彧不答話，冷冷
的語調再問一次。
「你是霄彧吧！」
「在下就是，不知有何事？」
霄彧走至屋外，司空風伸手要拉，卻讓霄彧避過，慢慢走至黑衣男子跟前，親切
一笑，黑衣男子並無反應，撇撇嘴示意霄彧將他手中孩子抱過，霄彧照做，卻不知黑
衣男子此舉是何用意。
「這是……？」
「我答應過弄笙……一定將孩子送到南方山上……現在、現在……」
黑衣男子越說臉色越是壞，一層深霧籠罩臉上，面目猙獰推開手裏抱著孩子的霄
彧。
「彧，抱著孩子快進屋，這個人身上有問題。」
司空風見情形不對，連忙叫霄彧抱孩子進屋，自己留下對付開始抱頭痛苦大叫的
黑衣男子。
「啊～～～～～！我不回去，我絕對不回去他身邊，你別想命令我，他害死了弄
笙、害死弄笙！我絕對不原諒他，不原諒他──」
說罷，黑衣男子一起一落跳躍在樹端，沒一會兒功夫便消失在遠方，司空風連忙
追上樹梢，一停佇，黑衣男子已在西方遠處影沒成小黑點，司空風見黑衣男子不轉回
，也就不再追去，回身落在屋前，進入小屋。
一進屋看見霄彧抱著孩子坐在腿上，無限愛憐輕撫小小的頭，霄朔生讓霄彧想起
幼時哭哭啼啼行走在山林的霄弄笙，想當初霄弄笙也是這個年紀來到他身邊，只是人
事皆非，愛嬌可憐的霄霽月已不在，貼心溫柔的霄弄笙也下落不明。
「你叫什麼名字？」
「霄朔生。」
「彧，這是誰家的孩子？」
「是弄笙和霽月的孩子。」
司空風輕撫霄朔生，順手從霄彧手中抱過，只見霄朔生小小的臉蛋像霄霽月，眉
目之間卻和霄弄笙如同一個模子刻出，當下也不生疑，輕輕向霄彧點點頭，向他討論
起方才黑衣男子之事。
「彧，你聽見方才那個男人所說的話，你意下如何？」
霄彧搖搖頭，神色轉暗，低著頭不發一言。
「你是指，連霽月也──」
霄彧點點頭，起身摸了霄朔生的小臉。
「要不，弄笙怎會請人將孩子帶來，想必霽月……」
嘆了一口氣，霄彧不再搭腔，司空風也不再說下去，輕輕拍著霄彧，任由霄彧淚
濕衣襟卻說不出一句話安慰。他也是從小看著霄弄笙和霄霽月長大，悲傷之情自然不
在話下，但霄彧比他自身重要百倍，思思念念都是為他，為了避免讓霄彧更加傷心，
司空風忍住心中悲痛，安撫著霄彧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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