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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春!我必須向你抱怨一點兒事。」

  夜裏,霄霽月在床邊幫霄弄笙替換背部藥草,雖然背部創口已癒合大半,但霄霽
月不放心仍替霄弄笙抹上活肌生膚的藥草。

  「難得妳有事要說,那就說來讓我聽聽。」
  「自從我倆相識到結縭多年,你實在是個無處可嫌的好丈夫,平時都是小女子我
在惹事生非,光是我這副皮相就不知惹了多少麻煩,好在本小姐自有一手好功夫,大
抵上也沒啥差池就是了,不過也令你擔憂操煩,讓我深感對你不住。」
  「夫妻一場,妳說這些也未免太見外了,而且完全不像妳會說的話。」

  霄弄笙笑看霄霽月,語氣帶有無限寵愛,霄霽月瞋了他一眼,撇撇嘴繼續說了下
去。

  「可是啊!有兩件事我不得不說說你。」
  「那兩件?」
  「一件就是你今個兒帶著妖魔回來,你難道還看不出?那個人不就是──」
  「原來妳是說這件事,我知道。」
  「你知道那還──」
  「人總是會有改變,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該有機會不是嗎?」

  霄弄笙起身將內衫穿上,霄霽月順手將衣繩繫緊,還將床頭一件外掛披在霄弄笙
單薄的肩上。

  「你這個人啊!真不知道該說你爛好人呢?還是說你又蠢又笨。」

  既然霄弄笙都有所覺悟,霄霽月也不再說什麼,她很清楚,雖然平時霄弄笙好說
話,但決定的事從不更改,就算是爹親勸阻也無用,好在他向來比她明事理,故也沒
必要非阻止不可。

  「不說這件事了,妳還是把第二件也說說吧!」

  霄弄笙輕輕將霄霽月拉入懷中,兩人依偎在一起,著實讓身體也暖和多了。

  「第二件可真是要緊了,比第一件不知要緊多少倍不止。」

  賴在霄弄笙懷中,霄霽月緊緊抱著,豔麗的臉上更是露出少見的小女兒家神態,
明眸抬望著霄弄笙蒼白的臉,忍不住就往霄弄笙的臉頰親了一下。

  「第二件事啊~~就是你娶了我這種混世大魔王還無自覺,光是這點你就該好好
反省反省。」
  「哦!我倒不知道這件事應該好好反省,難道我反省就能不娶嗎?」
  「當然還是得娶,你不娶我、我也非嫁給你不可,而且是這輩子要嫁你、下輩子
還有下下輩子我都要賴著你不放,讓你想甩都甩不掉。」

  看著霄霽月笑意盈盈、一臉小人得志的可愛模樣,霄弄笙笑了笑,心底雖然讚同
她的話卻也不說出來,任由霄霽月賴著他,讓他寵溺著她,直到天長地久,霄弄笙相
信彼此的感情也不會有所改變。

      ◎●◎

  在北都曾是太子住處、現在霄府所在地,庭院之中有個碩大的圓池,池中由一座
拱橋橫跨,橋墩中心有座方正的涼亭,涼亭分四面,面面各有不同風味。春季可由北
面賞櫻撫琴賦詞,夏季可由東面賞菊品茗下棋,秋季可由西面賞月吟歌作對,冬季可
由南面俯看北都市街雪花片片。

  打從霄弄笙與霄霽月搬入這棟宅邸,歲歲年年不曾改變這些修身養性的風雅,從
北原回到北都後第一場為霄弄笙接風洗塵宴也是在此處共迎仝烈火同渡,而後兩年間
,不分春夏秋冬、不定期舉辨小啜之會總有仝烈火或是燁鷙共與。多數都是霄弄笙邀
仝烈火,而燁鷙邀請霄弄笙,雖然都是在霄弄笙府中涼亭設宴,但燁鷙與仝烈火卻不
曾同時出席,有燁鷙便無仝烈火,有仝烈火便無燁鷙,倒是霄霽月必定場場參宴,不
分四季焚香操琴,令小聚之宴別有一番風味。

  對於仝烈火和燁鷙交惡一事,霄弄笙倒是從未對兩人有所勸和,和則來、不和則
去,霄弄笙向來隨意便好,在宴中仝烈火與燁鷙分別也不提及與彼此之事,談話重心
總是在霄弄笙身上,有時讚賞霄霽月彈得一手好琴,有時陪著霄氏夫婦之子霄朔生玩
耍,對朝政國事少有提及。

  兩年光陰如箭飛逝,許多快樂的回憶都深藏在這個涼亭之中,只要望著這個亭子
,霄弄笙幾乎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平淡卻幸福的夢。直到這座涼亭與偌大的宅邸被
火舌無情的吞噬,霄弄笙也明白夢是十分短暫而美麗。

  他的夢想、愛戀以及一切一切,全部頹圮在這座宛如夢境的宅子裏。

  這一天,莫名地,仝烈火夜入二更竟直奔霄府急促敲著朱紅漆大門,好在霄弄笙
睡眠時間較晚,沒有驚動旁人,在園中和霄霽月一同散步的霄弄笙替仝烈火開了門。
只見仝烈火一頭火紅似的髮因慌忙而凌亂,比之霄弄笙、仝烈火尚算是注重儀表的人
,雖不到非得盛裝才肯出門、但基本上仝烈火絕不讓自己外表失態,可是霄弄笙和霄
霽月一開門只看見仝烈火衣帶隨手紮上,連外襯也沒來得及穿戴整齊,見著霄弄笙劈
頭便拉哩拉喳說了一大堆話。

  「大事不好了,弄笙!」
  「怎麼了,席克爾?」
  「瞧你一臉是汗,怎麼北都赫赫有名的貴公子弄得如此狼狽,莫非採花不成、反
被採?」霄霽月總是喜歡和他鬥嘴,盡管仝烈火滿臉是汗,她不知來意,一開口就是
取笑他。
  「嫂子,現在不是調侃我的時候!」仝烈火急燥地搔頭抓腮,不時張望身後,似
乎有什麼追趕在後。
  「霽月妳就讓席克爾把話說清楚,夜深人靜、席克爾你還是入內來說。」
  「說的是。」

  嚥下一口唾沫,仝烈火將兩人推入府中,向門外張望一番後、仝烈火順手將門帶
上,回頭望向眼前霄弄笙夫婦,清澈月色下一對男女如同畫中仙侶,男的出塵空明、
女的明豔絕倫。來到霄府之前,仝烈火萬萬想不到,竟然有人如此狠心,想將這對人
人稱羨的神仙佳偶痛下殺手,若非仝烈火在朝中安排人手探聽機密消息,仝烈火怎麼
也不會認為霄府在下一刻即將慘遭滅門之禍。

  「弄笙,時間緊迫,我無法完整交待清楚,但看在我倆三年餘交情上,現下你和
嫂子一定要相信我的話。」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得見到你如此嚴肅,難道──」
  「弄笙你聽好,你即刻和嫂子將行囊簡便收拾,馬上帶著朔生回到南方山上避避
風頭,我在半刻前得知朝中有人誣衊你與柯戒這兩年餘尚有祕密往來,聖上已下旨今
夜派人來捉拿你們霄府上下。」

  霄霽月一聽,一張美豔臉蛋馬上氣得紅撲撲,一氣之下、一把掀起仝烈火領口,
憤憤不平嚷嚷不休。

  「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血口噴人。」
  「是誰並不重要,要緊的是你們該快點離開,相信我,無論是誰,在現刻都無能
改變聖上的決定,就算是……燁鷙也不能,官兵一到、霄府上下只有死路一條。」

  仝烈火心急如焚,但他說不出口,與霄弄笙相交相知雖只有短短三年時間,對霄
弄笙的性格就算不知其一也知其二,仝烈火一想到竟然是『那個人』能夠狠心對霄弄
笙做出這件事,無論如何他也說不出口。

  看在兩人相交相惜,仝烈火拼著丟官連座的決心、快馬加鞭只為了讓霄弄笙一家
安然離去,對於霄弄笙這個友人,仝烈火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不管,這是他第一個交
到的知心友人,而仝烈火知道,霄弄笙也是最後一個。

  「弄笙,你信我吧!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仝烈火急切地扯著霄弄笙月白的袖子,由他顫抖的指尖霄弄笙足以感受到真誠的
關切,霄弄笙輕輕鬆開他的手,緩緩拍上仝烈火因激動而起伏的肩膀,淡淡地對仝烈
火露出一貫的笑容。

  「席克爾,我當然信你,若不相信你、我還能信誰呢?」
  「弄笙……」

  霄弄笙笑看仝烈火一臉安心的神情,轉頭牽起霄霽月溫熱的小手。

  「霽月,妳快進去將朔生喚醒,順便將府中老小全部遣退,是我們自家的事,千
萬不要牽連別人,該帶的收拾一下、其餘的東西就算了,我知道妳一定能好好處理,
我和席克爾再談一些事,隨後我馬上和妳們在大廳會合,去吧!」

  軟而溫和的言詞在此時令霄霽月安心不少,霄弄笙輕拍她的肩,催促著她的行動
,霄霽月走了兩步、再回頭向霄弄笙望了一望,而後下定決心明亮的瞳子閃著光暈、
頭也不回向黑暗處跑去,消失在霄弄笙與仝烈火面前。

  「席克爾,你也該走了,現在要是讓人看見你在霄府中,會危及你的安全,今宵
真是對你感激不盡,他日若有機緣再重逢、必報你對我們的大恩大德。」

  霄弄笙走到門邊,輕輕將門打開,不改以往透明無罣的瞳子堅定地看著仝烈火,
仝烈火怔怔望著這個相交三年歲月的友人,心中一份感傷油然而生,就朋友道義而論
,他已經做得足夠了,霄弄笙明白、他自個兒也明白;但言語無法形容的情誼,卻令
仝烈火怎麼也難以釋懷,在仝烈火心底永遠永遠都殘留著自己的無能為力,無論是成
是敗,他和霄弄笙再見也是遙遙無期了。

  「弄笙……在此一別、是否再見面很難說,朋友要遠行,我匆忙出來身上沒有什
麼好東西,就讓我從小帶在身邊的玉玦送君一程。若是手頭不方便時,盡管將它典當
,富貴榮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順手仝烈火就將腰側隨身佩上的七彩玉玦解下交給霄弄笙,雖然是仝烈火母系的
傳家之寶、價值連城,但在他與霄弄笙的情誼之前,沒有什麼東西是能與性命抗衡之
,如同仝烈火臨別一言。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依依不捨出了朱紅漆色大門,仝烈火上馬再回頭望這座府邸,人去樓空,仝烈火
知道自此之後,他再也沒有機會與心思踏入這個門口,霄弄笙在門邊向他擺擺手,仝
烈火淒然一笑,策馬向黑暗中奔去沒有再回頭。

  霄弄笙看著街道的盡頭,平嘆一口氣將門虛掩上,此時就算有銅牆鐵壁也無用,
何須在乎是否有宵小雅賊?!

  慢慢地,霄弄笙雪白的身影淡入安靜無聲卻彷彿存有群魔亂舞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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