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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很羞,現在貼的都是潤過稿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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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對不住了、小春!」
  
  女子柔膩的手輕撫過少年依舊紅腫的面頰,水靈靈的大眼中、盡是不曾掩飾的柔
情蜜意,秀麗的彎眉略微垂傾,一張絕色的容顏藏有說不盡的愧疚。

  「嗯?為何這麼說?已經沒事了。」

  少年斯文的唇角漾著一抹溫潤的笑、心無罣礙毫無沈府是他天性涵養,在他的感
情起伏中、方才黑衣男子攆他巴掌之事已成過去式,他不明白他的妻子,為何要向他
道歉?

  「唉~~~」

  看著女子憂心忡忡的再度嘆了口氣、少年不由得疑惑了,他實在不瞭解、到底還
有什麼地方不對嗎?為何他的妻子要用美麗卻無奈的眼眸望著他?

  琉璃般的瞳子、直直看著女子,清徹透明、一如少年空明無塵的心思,女子望著
少年的雙瞳,明白少年向來清心寡慾、單純無瑕,對於人心的善惡天性不去懷疑揣測
;女子和他十數年來竹馬青梅、對他的心性最清楚不過,到了現在兩人都已成了相守
一世的夫妻,女子也不復少女時期惡作劇心態,明明白白地將她自男子眼中得知的預
感說出。

  「合該是我生的太美了,這都要怪爹、沒事幹啥生一張傾國傾城的皮相給我,弄
得現在可好了,方才那男人不簡單,開罪了他、絕對不是道聲歉就能了事,若我沒猜
錯、他該是看上我了。」

  若是由其他人口中說出這般厚顏之詞、當真如同青蛙打哈欠,但這句話自女子不
潤而嫣紅的唇中逸出,就算不相識的人聽見、也絕不會對她的言詞有半分輕藐,她絕
對有這個資格自信自傲。

  少年聽著她頑皮的言詞、多見不怪地淡然一笑,他自幼便看著她和自己一起長大
,兩人之間的情感並不是建立在她絕豔出眾的容貌上,對她自誇自傲的本錢,從未在
意太多,就算她生得其貌不揚、少年相信自己還是會選擇與她共結連理,因為他愛她
,不為她出色的外貌、就是愛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她。

  「如此一來,我們非得連夜趕路了。」
  「是嗎?妳怎麼說就怎麼辦。」
  「可是必須徒步而行、你撐得了這麼長的一段路嗎?」
  「早走晚走都要走,就當作遊山玩水、悠然自得好不快活。」

  女子歉然一笑,看著少年的美目帶著更深的愧疚,像是要把少年放在心底般柔柔
地凝望他的笑臉,修長十指緊緊合握著少年纖白的雙手,深怕少年下一刻會如同兒時
那樣稍縱即逝,那時錐心泣血的痛苦、女子一生都無法忘卻。

      ◎●◎

  兩人自幼在無人深山中長大,山中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扶養兩人長大的爹,
那是她的親爹、卻不是他的。二、三歲的他在深山中跌跌停停地啼哭行走、而他們父
女正巧下山趕集採買,無意中找到他,從那之後,他便跟著她喊爹,兩人跟著曾是朝
野官職的爹一同讀書識字,日子無牽無掛、不惹凡事。

  記憶中、那年兩人應該都不足十歲,她一向愛玩好動靜不下來,三番兩次跑入更
深的山林間嬉遊、不至月升日落絕少回返。

  他九歲、她七歲時,她又拖著他偷偷溜開爹的書法教席,雖然知道回去絕對少不
了一頓責罰、但她就是靜不下,更何況今日她早已決定要爬上山中最高聳的樹梢,因
為非得是最高的樹梢才能看見山下城鎮全景,那是她早就想看的景致。

  「別爬這麼高,不但危險、又不易下來。」
  「你別在那兒瞎操心、我才不會這麼蹩腳呢!我又不是你。」

  邊說她邊爬,一轉眼她越爬越高,無奈,他只好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後。

  「嘿!只要再往上爬一點……」

  她努力伸出小小手臂,墊起為了爬樹而褪去鞋襪的小腳丫子,不知她怎麼費力伸
長手臂、最接近樹梢的唯一枝椏還是離她遠遠地。

  他在距離不至五尺的下方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粉白的小身子在枝葉縫隙透射入目
,嬌小的身軀不斷地在樹幹上抖動,小小的腳丫越墊越高,最後只謄下小巧的腳指猶
自強撐在枝幹上,雖然他只有九歲,但他已經能夠辨別什麼是危險的舉動,他直覺性
想要開口叫喚她下來,可惜似乎慢了一步。

  「別再往上了,下來吧!」
  「少煩了!就快……啊──」
  「怎麼一回──」

  忽爾傳來她細嫩的尖銳喊叫、他一個念頭便是爬上去,口中還不忘得知她的處境
,可惜言詞未盡,便聞枝椏傳來啪喳啪喳連響,接著便有一團夾雜著樹葉細枝的小物
體自上方落下,還不及細想、他連忙伸手去接,她也毫不客氣、就這樣直直摔入他懷
中。

  他還是個九歲孩童,慌亂中只想到要伸手接住她、一著急壓根忘了自己只依附著
腳下圓滑的樹枝,正安心抱緊了懷中的小人兒,重心卻滑開,還沒反應過來、兩人皆
因強勁的衝擊力滾落下樹,天知道他倆是爬了多高?

  他只覺得自己垂直落下、身軀不斷地向下墜,耳邊傳來的不是嘯嘯風聲、而是折
斷一根又一根樹枝的啪啪啪──
  
  不自覺將懷中如玉雕的小人兒摟得更緊,只知道自己便是死了、也不能讓她有絲
毫的損傷,就算只是一點點、他相信自己定會抱憾終生。

  抱著這種想法,兩人直直落了下來。

  雖然堅韌富有彈性的樹枝減去不少下墜時的衝擊力,但落地時那股心肺且碎的震
盪、讓她腹中苦水在體內不住地翻絞,一時半刻間,竟連動一根手指也覺得痛苦,小
小的腦袋瓜也不斷地嗡嗡作響,根本連思考現況都有些困難,只曉得自己還沒死,而
他的手臂、將自己環的好緊好緊──

  她被緊緊摟著他懷中,細碎的樹葉和小樹枝像大雪一般落下,她只覺得全身酸痛
、而且被他抱的喘不過氣,小樹枝彈落在她身上有點疼、有點癢,總歸一句──沒什
事!但她氣悶了、受不了了,動動手腳已不復方才胸悶之苦楚,本能讓她知道自己沒
事了,正想從他懷中掙扎起身,忽然一股清涼滑過她細嫩的頰。

  不喜這如水冰涼、卻又略帶黏稠的觸感,伸手往臉上一抹,鮮紅色?!眼界所及
全是一片的腥紅,紅的像火、濃的像鎖,鎖住她心的震撼,她雖然只有七歲、卻也聰
明的知道手上沾染了什麼……

  他的血……為了保護她,他的血如泉湧地衝破肩胛……紅灩灩的像一團火……燒
在他的肩膀……燒在她的心上……

  不知道自己到底呆愣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雙眼一直瞅著他的肩、瞅著那一大片
的紅,腦袋和意識變的糊糊軟軟,若不是她生來個性比一般女孩家要強、只怕現在早
就昏迷的不醒人事,可是她命令自己不能暈,雖然她不能思考自己該如何是好,但她
還知道要是自己真暈了、那真沒有別人能救他了!

  茫茫地望著他發呆,也早就起身不再壓在他身上、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
什麼,血還是緩緩流下、染了他一身的布衣全是紅,就像她昨日看到的夕照一般紅。

  「嗯……」
  「你、你、你……」
  
  好不容易等到他醒了,她的唇卻只能不斷發出同一個字。

  看著她美麗的小臉寫滿驚恐,雖然手腳有些小擦傷、整體而言卻無大礙,衣袖上
帶著點點血漬、馬上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血,意識還未清醒時,就能感覺到如火般的灼
燒在傷處擴大,痛得他全身無法動彈,手腳虛軟無力、就連想抬手抹她的淚也是一件
難事。

  『再不處理傷口不行,可是她……做不來吧……』

  無力地看了她一眼,只見她哭的梨花帶淚、嗚咽著不讓自己發出哭聲。

  「別哭……回去、回去……找爹…………」
 
  連說句話都覺得氣悶,想來是傷到心肺了,血好像真的流去不少,整個腦子昏昏
沉沉想起身也很難,而且開始覺得冷了……可怕!正值盛夏的晌午竟感覺身子發寒,
斜眼睖望著她跌跌撞撞跑下山的背影,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能夠這樣看著她?想叫她
回來、讓自己可以再好好地將她的容顏收藏在記憶深處,最少在自己再度失去知覺…
…甚至可能永遠不會再清醒之前,好好地再看她一眼……
  
  不!馬上否決這個想法,一時半刻間、他就會流血過多死去了,他不要她親眼看
著他死去,對她來說、會是個什麼樣的打擊!他不會認為是她害了自己、但他相信她
會這麼去想……與其如此、倒不如別要她看見自己死去……最少不是親眼看著……這
樣是最好的法子吧!

  無奈,他只能費力凝望著樹葉夾縫間、片片鬱黃的天,天空是藍是紅、他乾澀的
眼漸漸也無法分辨,想要一直看著清澄的天、眼皮卻沉重的怎麼也睜不開,沒有任何
感覺存在,身軀像掉落在無止盡的網,意識一片空白、輕輕柔柔的擴散在四肢百骸,
彷彿他要迎接的不是即將死去的黑暗,而是如同回到母親懷抱般的安寧,雖然他從未
感受到母親的存在……

  『天空的色澤像夕陽一樣昏黃、真奇怪……不是記得才剛過晌午……』

  這是他無可抑止地閉上瞳眸時、深刻在記憶中的唯一……

      ◎●◎

  「這孩子還成吧?!」
  「唉……不能驚動到!傷口過深、失血過多,成不成、全看今夜!」
  「爹……他會不會再也不起來……嗚……都是我不好……我以後絕對不會了……
爹爹……」
  「多謝賢兄!若非巧逢賢兄來訪、這個孩子可能就這樣去了……今夜是是……唉
……全看他的照化了……」
  「言重了!碰上不通藥理的我,也只能為他止血上藥、並沒幫上你什麼忙。」
  「幸而得之賢兄相助,若非賢兄為他止血……這個孩子可能早就……」
  「爹爹救他……一定要救他啊……」
  「乖乖,別哭了……妳先去睡……」
  「……嗚……我再也不敢了……爹爹……求您救他吧……嗚……」

  是誰在哭……是妳嗎?
  莫要流淚……我就是不想讓妳傷心……不要哭啊……
  
  「賢兄……賢兄別忙了……這兒讓愚弟動手吧!已勞煩您好一陣了,還是請您移
駕入內小憩一番吧!」
  「你回來啦!採完藥草了嗎?」
  「多謝賢兄!多虧您幫忙守著孩子,才讓愚弟有閒餘入山,多謝!」
  「說幫忙倒未必、反正我對藥理一向不通,不過看你臉色比他還差,你也是一夜
未眠,可別在這個時間也出岔子啊!我對看顧病人可是一竅不通,你先進去打個盹比
較重要。」
  「但……」
  「別但不但是了,這裏我幫你看著、反正不過是替他換換巾子擦擦汗,這點小事
我自認還能辦到!若你不好好休息,真需要你出馬時沒體力、反倒救人的也要人救,
這還像話嗎?總之、你絕對要先休息。」
  「賢兄教訓的是!那愚弟──」
  「等等!真受不了你連說個話都這麼文謅謅,沒記錯的話、我大你三歲是吧!若
不嫌我是個粗人、就叫我一聲大哥吧!省得你『賢兄』、『愚弟』叫不停,你嘴巴不
痠、我耳朵可痛的繄。」
  「啊!那、愚弟就……」
  「夠了!再同你說一遍,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司空風是也,我看你以後就叫
我大哥,你叫……什麼來著去了?」
  「啊!是愚弟失禮,愚弟姓霄、單名彧……」
  「夠了夠了!反正以後我就叫你『彧』了。」
  「咦?這個孩子動了!賢兄,勞您大駕,煩請到門外打壺水、煎熬方才愚弟採下
的藥草,注意火候,三碗煎成一碗、方可讓這個孩子服下。」
  「你還說的真順啊!看來我跟你說的話你壓根沒聽進去。」
  「啊!愚……小、小弟失言了,望大哥莫要介意,實在是一時情急之下……」
  「算了,現在不跟你計較,何必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我在欺負你,真受不
了你這種文謅謅的人,唉……煎藥就煎藥,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我還真拿你這個
『閒弟』沒法子,誰叫你救過我一命,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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