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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爆炸啦~
所以什麼遊戲都不用玩......
乖乖寫文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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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雅書離開的第三天。

  午後,沈子夢正在家中讀書,門外急急傳來一陣拍打,他正處於潛心向學的時期,平日除了雅書會突然而至,幾乎是沒有旁人來擾,意外的訪客令他有些許不耐煩,磨蹭了好半會兒才起身;外頭拍的急了,聽幾人嚷著「是不是沒人住啊?看這宅子破破爛爛。」另一個聲音回道:「不可能,我親眼看見他來過這裡,裡頭是個赴京趕考的窮秀才。」

  走到小院正要開門的沈子夢聞言心頭一顫,不祥的預感斗然而起,緊緊張張想著這門該不該開,猶豫之中,破舊的門閂經不住一再撞擊,碰一聲被外頭三四名家丁樣的兇神惡剎男子破門而入。

  沈子夢一生平淡,待人又是以和為貴,平日足不出戶,鮮少惹上麻煩,此時幾名男子一番陣仗直衝而來,頓時嚇得他不知天南地北;他受驚地站在小院中,其中一人指著他大喊,「就是這個秀才,我親眼看見那個戲子夜裡來找他。」惡狠狠的口吻驚得沈子夢混身顫抖不止,連「你們找錯人」這種推拖之詞也忘了辯解。

  來不及抵抗,沈子夢就被人架著拖進八皇爺府。

  對方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從僕傭進出的小門將他帶到後院柴房便鎖了一天一夜,其間不管飯不管水,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沈子夢饑渴難耐,為防地氣入體,勉強在柴堆旁過了第二夜,不知這一關得待上多少日子。

  心裡雖然擔心趕不上迫在眉稍的大試日子,卻更擔心自己是否關在柴房裡就這般活生生餓死。

  好不容易撐過第三夜,沈子夢連出聲的力氣也沒有,喉頭乾燥似火燒,餓得全身發軟;他自小便有讀書天份,家中農事全由父母小弟擔下,家中只待他金榜提名、光宗耀祖,再差也是個手握書卷、斯斯文文的教書先生;雖然平日吃不飽卻也餓不死,體態勉強維持了不乾不扁已經很過了。

  今日受此折磨,幾乎熬出病,當真應了「百無一用是書生」這番譏諷。

  沈子夢昏昏沉沉想著,今日若是命喪於此,真不知該不該喊冤?

  明明沒有能耐,還是痴心妄想貪戀與雅書的耳鬢廝磨,所幸雅書已經先行離開,要不那個嬌嬌弱弱的可人兒怎經受得起這番苦痛。

  木門突然打開,沈子夢一番心思正在回想雅書的一顰一笑,居然沒聽見開鎖聲響,一臉憔悴望著三三兩兩走進柴房的眾人,他失神地看著眼前錦衣玉帶、髮束金環的高傲男子。

  男子生得極好,朗眉星目,英氣勃發,隨便在柴房一站,都顯得高貴不凡,沈子夢回過神,即刻瞭解這個男人就是二公子,兩人相較之下,沈子夢不覺自形慚穢,這麼一個俊秀不凡、謫仙般的人,才配得上雅書……自己有的僅是一片真心,雅書竟能不嫌棄,抽抽鼻子,心裡又想起雅書的溫柔體貼,當真是把命搭在雅書身上也不冤。

  旁人附在二公子耳邊說話,二公子輕輕點頭,瞥了沈子夢一眼,「沈子夢是吧,給我往死裡打,直到他招了那個賤人逃去哪兒。」眼裡的不屑,似乎連多看他一眼都是多餘。

  棍棒無情落在沈子夢身上,本能地縮成一團,他知道今個兒不說出雅書下落,自己就得死在八皇爺的柴房裡。

  咬緊了唇,不是怕讓人聽見他軟弱的呼喊聲,是怕自己一時受不住,求饒道出雅書的下落;雅書全心全意信賴他,逃亡在際也不忘給他知曉落腳處;他再不濟事,也不能錯待一片真心。

  沈子夢強忍不喊不嚷全憑一口氣,突然一陣劇痛自左腿傳來,撕心裂肺般地痛,沒吃過這種苦的沈子夢痛得混身顫抖,一口氣散開,再受不住如雨點襲來的痛擊,頭一昏,人也昏厥過去。

  家丁見沈子夢身子軟綿綿攤開,頗有經驗地齊齊停手,其中一人伸手探了探鼻息,知道沈子夢只是暈了過去,抬頭喊了一聲二爺,等候二公子發落沈子夢。

  二公子冷哼一聲,「倒是硬氣,今日受不住,那就留著明個兒再來,我倒想看看這副硬骨頭能撐幾時。」下擺一撩,前後簇擁,一干人等全退出柴房。

  留下沈子夢昏迷不醒之間,仍痛得發顫地躺在泥地上。



      ◆ ◇ ◆



  入夜之後,沈子夢半昏半醒,前後二公子派人來看了幾回,那人在門外說著「還有氣呢。」便嫌麻煩似地啐了一口離開;沈子夢聽在耳裡,不知作何感想;勢不如人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在這些人眼裡,他一條賤命比螻蟻還不如,連這些人的手下人都能狠狠捏死他好幾回。

  勉強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想哭卻因多日斷水斷糧,連淚水也流不出來,雖然混身發痛,但是心裡更痛,他怎麼就是如此天真,以為能在這些人手上掙到雅書?金榜題名的夢雖美,就算考到狀元,他又該拿什麼和皇親國戚掙人?

  看清自己無能為力的同時,他忍不住抽抽噎噎縮捲成一團無淚低泣。

  門外又傳來兩人對談聲,其中一人嚷著:「都這麼晚了,就算人醒了難道還敢去擾二公子安睡?」沈子夢聽出是先前啐一口離開的男人,另一道聲音也是沒好氣,「二公子怎說咱們照做便是,再說總得看他死了沒吧!真正死透看你明個兒拿什麼向二公子交待。」

  言下之意,居然帶了幾分擔憂。

  沈子夢沒有天真到以為那人是關心他,他們只是怕他一時抽不上氣,死了沒法交待。

  試著移動身軀,一觸動左腿,他忍不住低聲抽氣,他沒有勇氣去按傷處;外頭兩人探頭來看,正巧看見沈子夢勉強挺直上半身,怔怔望著左腿發愁的樣子。

  「醒了醒了。」其中一人離開窗口,另一人忙道:「快去通知,二公子正在興頭上,遲了你我擔待不起。」

  原來自己還給這些人當猴戲看。

  沈子夢一陣苦笑,想到接踵而來的毒打,想死的心都萌發了,就是沒想過出賣雅書,求得自己苟延殘喘的一條賤命。

  門外突然傳來兩聲短促的叫喊,並不大聲,沈子夢離的近才勉強聽見,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不一時柴房門口卻傳來開鎖聲響;沈子夢艱難地舔舐乾裂的唇,氣息不穩地輕喘,他怕極了再度見到二公子毫不在乎、說打就打的殘酷面孔。

  跟著光影進屋的,卻是沈子夢不曾見過的男人。

  男子約莫二十來歲人,柳眉鳳目,挺直的鼻梁,帶笑的薄唇,身形高挑修長,雖然穿的一身粗布衣,月光灑在淺藍衣料上,襯出光滑柔軟的觸感,光是站在門口,就像一尊雕像般神聖高潔。

  沈子夢無心戀棧男子生的是圓是扁,猜想這樣不凡的人,八九成也是八皇爺府上的公子爺,他下意識顫抖身體,不明顯地拖著左腿往後退。

  男子左肩扛著一人,右手提了一人,見沈子夢神色不穩,乾淨的眼眸中透露出恐懼不安,哎一聲,隨手將掛在身上的兩人丟在柴房一隅,蹲下身體與沈子夢視線齊高,用溫柔安撫的口吻輕道:「我看看你腿上的傷。」

  說完便伸手要碰沈子夢左腿。

  沈子夢嚇得又是一退,扯動傷處不住抽氣,痛得臉都白了,一雙眼仍是盯著男子不敢放鬆。

  男子一陣苦笑,「我只是看看,沒惡意的。」再度伸出手去摸,在沈子夢警戒的注視下小心翼翼按了幾下,放輕力道輕輕抬起,仍是扯痛了沈子夢,沈子夢不敢喊痛,蒼白著臉隱忍不發。

  「你倒能忍。」男子輕放沈子夢的左腿,安撫性地抹去沈子夢額頭冷汗,見沈子夢瞪大眼驚訝地望著他,「怕是被打折了。」他淡淡一笑,笑容之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忍心。

  說罷便在柴堆挑了兩條粗細相仿的柴薪,撕破自己下擺,抬頭看著沈子夢,沈子夢知道他是要替自己扳直斷腿,咬唇點頭,男子將木柴貼放在沈子夢左腿,吸一口氣,刻不容緩般飛快地替沈子夢包紮。

  沈子夢劇痛難當,想昏又痛的頭皮發麻,好不容易撐過這一波劇痛,下唇也咬得鮮血淋漓。

  「哎,怎麼忘了這節。」男子嘆一口氣,就著衣袖點點汲去沈子夢一嘴的血,沈子夢一臉疑惑望著他,兩眼眨啊眨,半是奇怪半是感激的眼神,怎麼看都讓他心疼。

  「你不是八皇府裡的人?」

  「的確不是。」男子仍是笑。

  沈子夢暗自鬆一口氣,復而又問,「那你是誰?」

  「我?」男子沉默一會兒,「我是──趙雅書的師兄,殷左慈。」

  提及趙雅書,沈子夢滿是血污的憔悴面孔總算流露出一絲光彩與笑容。

  雖是意料之中的反應,殷左慈還是為了這一刻的失落哽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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