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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一路辛勞下了山,走了五天路程,程寒理應在山腳等候;出乎意料
,幾人在山下又等一夜,第六天近午時,程寒才拉著一隊馬車隨從姍姍來遲。

  「少主!!」程寒喜極而泣,翻身下馬,跪在司徒風面前。

  「辛苦你們了。」拉起程寒,和以往相同愛哭的臉,司徒風猜想,這是真正
的程寒了。

  「不辛苦、不辛苦!少主平安無事、小的一點也不覺辛苦。」程寒一把鼻涕
一把眼淚,哭花一張臉很是真誠。

  問起程寒怎麼晚到,程寒氣鼓鼓說道:「不知哪來的官紳惡霸,封了好幾條
要道,一路又是通關又是盤查,浪費我們多少時間!」程寒指手畫腳,氣憤難平


  「好了好了,先讓客人上車,他們一路奔波,你好生招待。」司徒風聽不得
他囉嗦,伸手制止他,領著程寒與韓如煙一行人打照面。

  程寒自然滿口應是,拱著手跟在司徒風身後,說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他一
向以出門不得讓少主丟臉為宗旨,少主說是客人,那就是司徒府上的千金貴客,
半點也怠慢不得。

  「咦,又見面了。」無愁望著程寒,為他幾乎掉下巴的表情竊竊低笑。

  程寒顫抖著手,指向樹下的無愁,嘴巴開開閤閤發不出聲音。

  這......這不是山上的野猴子嗎?!

  司徒風皺眉,沉聲道:「規矩呢?」

  「這......這三位是?」被少主一問,程寒雖然心驚,還是改口。

  「見過韓姑娘及無愁小兄弟,那位是游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要仔細
照料,不得失禮。」簡略提及三人是師姊弟與師徒名份,司徒風其餘也不多講,
光憑程寒聽見游士龍是他的救命恩人眼神就精亮起來,想必待三人是另眼相看了


  韓如煙膝上枕著游士龍不便行禮,朝程寒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游士龍仍是
昏睡。無愁倒是蹦蹦跳跳跑到程寒面前,輕拍他的肩說道:「以後就多多指教啦
~」

  「小公子有禮了。」程寒連忙拱手施禮,能救下自家少主,這師徒三人來頭
一定可大了,程寒欽佩都來不及、哪兒還敢有半分不敬。

  無愁有些開心,生平第一次有人叫他公子,怎麼聽怎麼順耳,隨口回了兩句
哪裡哪裡。扭頭正想和大師父說幾句話,一轉過去就看見司徒風正從大師父手裡
接過小師父;司徒風攔腰抱起游士龍,他的頭顱垂在司徒風懷中,韓如煙靠在一
旁撫開貼在游士龍臉上的髮絲,三人舉止自然的那麼突兀詭異,無愁與程寒同時
愣住。

  司徒風與韓如煙一前一後走向馬車,兩個小的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兩個大的
視若無睹,經過無愁身邊時,韓如煙淡淡說道:「我們......該上路了。」星眸
點點閃爍直視無愁,無愁打個激靈兒,想起什麼似地,連忙應道:「是,是該上
路了。」無愁雙手握拳,嘴角微勾,又是原來調皮的模樣;眼神與韓如煙交會,
帶有與韓如煙相仿的堅定。

  「這條路真不好走呢~大師父。」無愁頑皮一笑。

  韓如煙報以一笑,目光飄向司徒風與游士龍,「是啊,但是不怕,大師父陪
著你走。」

  小師父有司徒風照料著,無愁安心了,大師父也是。

  兩人相視微笑,並肩走在司徒風後頭。

  程寒站在原處搔搔頭,搞不懂這一對師徒話裡玄機。

  直到司徒風探身呼喊,他才回神趕著步伐跳上馬車。



  馬車雖然刻意放慢速度,路上顛簸還是免不了。

  程寒是趕著出門,僅在車內鋪上一層柔軟皮毛、帶上足夠的水糧便勿勿來到
。韓如煙與無愁一向步行少有坐車,坐得混身酸痛也不說,馬車本來就不是為他
倆準備,若非為了游士龍,司徒風又何須吩咐家人駕車相迎。

  坐在外頭的司徒風不時探頭關心,每當他問:「還好吧?需要什麼盡管說。
」車內師徒二人只是搖頭微笑,只怕再給他添麻煩。

  「不用客氣,前方七里有個茶舍,車隊該補及也得讓馬兒休息一會兒,到時
你們下車走走。」司徒風知道他們坐的累,又不好意思開口說話,主動提出好讓
他倆精神點。

  「多謝公子。」溫婉微笑,司徒風這份心思她懂得,心裡對他的好感又添上
幾分。

  無愁聽見這番話,果然精神許多,可以下車活動筋骨,他比誰都開心。

  「韓姑娘客氣了。」司徒風笑了笑,目光不自禁往游士龍那方瞥去。

  只見薄被中的游士龍輕輕翻過身,淺淺一聲呢喃,眉間微皺似乎欲醒。

  司徒風目光一閃,透露幾許激動。

  「不是第一次了。」察覺司徒風情緒波動的韓如煙苦笑,「小龍坐不慣馬車
,這幾個時辰翻來覆去好幾次,總是不醒。」她支字不提自己也坐得難受,大夥
兒心知肚明駕車是運送病人的唯一方法,何苦說出來讓人為難。

  司徒風沉吟一會兒,轉身出去向駕車的程寒說道:「速度再放慢。」

  「啊?再慢下去,天黑前進不了城......」在司徒風嚴厲的目光下,程寒愈
說愈小聲。

  「無妨,病人為重。」

  「是......」程寒不敢稍有絲毫不悅。

  車內韓如煙聽的心裡一陣感激,見小龍睡得不穩,她雖然心憐,也不敢擔誤
眾人行程,早一點返家誰人不想,她開不了口要大夥為小龍緩下步伐。她側身上
前替游士龍擦汗,看見游士龍左頰一道長疤,心頭忍不住又是一陣刺痛。

  這個師弟她愛若性命,平時相依相親,連半點苦也捨不得他受,此番一別再
見,俊秀的臉孔平白多出一條傷疤,淚水湧上眼眶紅一大片,擦拭的手也忍不住
停在那道疤痕上再擦不下去。

  韓如煙被淚水模糊視線,轉開頭輕輕擦去淚花,此時突然聽見游士龍軟軟說
道:「師姊妳怎麼了?」

  韓如煙以為自己聽錯,目光瞥向無愁,那一方的小猴子正點著頭打瞌睡。她
又期待又害怕緩緩轉頭,正好對上游士龍略帶疲倦卻關注的雙眼。

  「師姊妳怎麼哭了?」雖然有氣無力,游士龍還是努力將話擠出。

  師姊何時回來?無愁也在,他在什麼地方?

  游士龍欲起身,兩手在身旁一撐,還是無力跌回原處。

  「發生什麼事?」他關心的不是自己,念茲在茲還是師姊淚水為何而落。

  「欸欸──別起來,你要多多休息。」顧不上喜極而泣的淚花模糊視線,韓
如煙纖手按住他,「我這是、這是太歡喜了。」笑靨堆滿臉,韓如煙笑彎了眼,
游士龍姑且信了她。

  可是他不明白,師姊為何事喜極而泣?

  「你昏了幾天幾夜,急得我們揪心,現在還不安安份份休息!」韓如煙見他
雙眼溜溜轉,知道他擔心她,可是他自個兒大病初癒,她怎麼捨得再讓他勞心勞
力,故意將語氣放低、把話說得重些。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游士龍失笑,露出一口白淨的牙。他雖不清楚自己
情況曾經一度兇險,但是師姊神色慎重,他不忍忤逆她一片關愛,習慣性露出笑
容,好叫師姊安心下來。

  「就會耍嘴皮子。」韓如煙欣喜難抑,見師弟確實精神不錯,才放心彈彈他
的額頭。

  游士龍見師姊神采奕奕的模樣不像出事,再看看睡在一旁的無愁已經縮成團
狀很是放鬆。本來以為師姊與無愁失手被擒才被捉上馬車,轉念一想,師姊不可
能領人來捉他一塊上路,而且自己全身無力、彷彿剛從一段亢長的昏睡中清醒,
哪有被暗殺的人還能這麼大度,會替犯人蓋上薄毯怕他著涼。

  「我們要去哪裡?」游士龍想起自己睡著前還見司徒風,此時卻刻意避談,
因為師姊在、他不想多惹師姊煩惱。

  韓如煙輕笑,難得一見的嬌羞浮上雙頰,隨口應了一句司徒家便不在這個話
題上打轉,她畢竟還是女子,幾分薄臉還是要的。

  「你再睡一會兒吧,雖然有人救了你,可總不是完全痊癒。」韓如煙拉整薄
毯,安撫著游士龍。

  她將事情經過交代一番,游士龍嘖嘖驚奇,輕笑自己藏在深山野林居然還有
這麼好的運氣,該不會這次把一生的好運都用上了吧?

  「胡說八道!」韓如煙怒叱他,看著這個為了救司徒風、差點把自己的命都
搭上的小師弟,她一時間不由得哭了。

  「師、師姊?」游士龍手忙腳亂,話說的好好、這種玩笑也不是沒有開過,
師姊怎麼突然淚流滿臉。

  「小龍......」她伸手輕撫游士龍的髮,「答應師姊,就算是為了我,往後
也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去搏,再也不要了──」其實這個念頭早就有,韓如煙雖
然直率卻不蠢。小龍為何不顧病體出手救下司徒風?全是因為她,小龍知道她對
司徒風動了情意,也有意將她托付於他,才會扯動傷勢、迫使司徒風不得不解開
三絕掌,惹得此事一發不可收拾,幾乎丟了游士龍的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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